达成了满意的结果,小少爷瞬间雨过天晴。
“好丫头,这把剑就送给你做见面礼。
这可是铸剑山庄用寒石最新炼出的一批好货。
”边说着,虞乾边把手中的剑抛向林芸芸。
林芸芸狼狈地避开剑尖,弯腰拾剑。
她现在确认这位爷还是想杀她了,这可不兴抛啊。
还有她一个丫头,拿把削铁如泥的剑有什么用?刮鱼鳞吗?真是难以理解这位爷的脑回路,表面仍傻笑着接下剑。
剑柄渗出皮质的温润触感,但剑脊游走霜色,泛着彻骨的寒,仅摸上去就能感受到其蕴含的力量,似能将人冻伤。
“谢少爷赏赐,芸芸一定好好珍藏。
”“不要舍不得,该用时不要手软。
”虞乾意味深长凝视着她。
林芸芸笑而不语,只作听不懂的样子。
她可不是虞府金尊玉贵的次子,没疯到拎剑想砍谁就砍谁的程度。
“哼,没意思。
”见她没有反应,虞乾小声嘟囔了一句。
虞府小少爷从不吃亏,能得到众人的敬重与恐惧,靠的可不仅仅是嘴上不饶人。
虞乾抛出剑那一瞬,他是期待的。
越是高高在上,越能看清下面的争斗。
他自然看得出她的困境,期待着她那始终淡定自若的眸能出现些他想要的东西,比如——复仇。
他看中的丫头定然不能是软弱无能之辈,她应当用对待他的态度和手段去反击那些欺侮她的人。
“算了,今日小爷的约算是被你毁了。
明日是休沐日,你跟我一起出去,出去长长见识。
”“明日……”“可以了,不要试探小爷的底线。
”虞乾打断,冷冷盯着她,眼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林芸芸苦笑,她明白这次定然逃不过。
“好好打扮,别给小爷丢脸。
到时候,人家说虞府虐待丫头,这罪名小爷可担待不起。
”同屋的丫头们都趁着休沐日相约出游,或是回家看望亲人。
林芸芸百无聊赖倚在床边,小少爷并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带她走,她只能等。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发时间解闷。
越看越心惊,这主角竟是霸道凌云宗宗主和清冷长老。
“你可是我最尊重的师兄,师兄自重!”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经历三世虐恋,宗主失忆,长老失恋,今生他们又会擦碰出怎样的火花?虐恋时在花丛里强制爱,失忆时在大殿上强制爱,失恋时把长老压在雨中再次爱。
看着还未被禁的口口口,林芸芸“啪”一声把书合上,双手捂住滚烫的脸蛋,试图拍打降温。
这这这,这世界别看穿的古,玩的倒是野啊。
还是她这个现代人封建了,母胎lo的林芸芸实在难以理解那些拉丝的情感,只叹服那粗暴地撕扯。
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在不远处奇异盯着她:“你在看书?”她默默把书倒过来,温婉一笑:“不,奴婢不识字。
”要让人撞见她看这种书,她宁可认下自己是个文盲。
“那你在看什么?”林芸芸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虽不识字,但这插图实在精美,一时就看入迷了。
”说着,便随手指向封面图片。
望着那张倒过来的双人卧春图,二人同时陷入沉默。
林芸芸把书塞在屁股底下,转移话题:“少爷今日要去哪里,奴婢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什么都不用准备,有你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就行。
”想到刚才那张笔触大胆的插图,虞乾也颇有些不自然,恨不得先回去洗洗眼睛。
恨铁不成钢道:“即使是个丫头,也应当认认字,看些正经书。
”林芸芸忙点头称是,不敢反驳。
二人登上虞府马车,虽早有预想,林芸芸还是被此间奢华震惊了。
主位坐榻铺着银白色狐裘,金丝帘内垂着一串鎏金香囊,榆木沉香盘旋在整个车厢。
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木小几,琉璃盘中甚至还有一串仍散发着冷气的紫葡萄。
林芸芸双手老实地摆在膝盖上,揉搓着膝上裙子褶皱,缩在靠着车门最近的位置方便随时逃离。
开玩笑,她是穷人,两辈子都是。
上辈子人民教师两袖清风,这辈子开局丫头,更是穷得衣服直打补丁。
万一碰坏什么,让这少爷讹上,再签八百次死契也赔不起。
虞乾则大剌剌张开双腿坐在主位,时不时拾起盘里的冰葡萄,一粒一粒仰头扔进嘴里。
车内一片寂静,只听到车轮行驶过道路的辚辚声。
“真是个呆丫头。
”虞乾睨了林芸芸一眼,放下手中的葡萄,向后倒去,倚躺在狐裘上。
林芸芸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这少爷又发什么颠病,上来就汪汪叫。
“你知道府里有多少丫头,做梦都不敢想跟小爷同一辆车坐着吗?”“……所以呢?”似是震惊于她的不开窍,他稍稍直起身,向前探。
“你看见小爷在吃葡萄了吗?”“……看见了,葡萄很甜吧,少爷准备赏奴婢一颗吗?”林芸芸瞬间来了精神,露出期待的神情,天知道她有多馋。
那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紫让她想得抓心挠肝,她来这后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地方不如前世那般,无法实现水果自由。
虞乾发现自从认识了这丫头,他笑的频率比以前高多了。
就比如现在,他又一次被气笑了。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杏儿,小爷一只手都不需要抬。
”“少爷是想叫杏儿姐姐吗?”林芸芸的眼睛更亮了。
谁愿意休息日陪老板出差啊,现在老板嫌她不会来事岂不是美事一件?“好了,闭上嘴吧。
”虞乾捏捏眉心,拿起一颗葡萄直接堵上林芸芸的嘴。
真是个讨人厌的丫头,没一句他爱听的。
“唔……杏儿姐姐确实更善解人意,下次少爷再有事时,奴婢叫着杏儿姐姐一起来。
”林芸芸笑弯了眼睛,满足地嚼着嘴里的葡萄,感受着酸甜汁水充盈口腔的爽感。
“吃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虞乾快被烦死了,也没了折腾她的心思。
“那少爷还吃吗?”她指着剩下的小半碟葡萄,有礼貌地询问着。
“赏你了,小爷没心情。
”虞乾又瘫了回去,不愿意理会只知道吃的傻子。
就这样,一个瘫,一个吃,友好和平地抵达了目的地。
虞乾今日赴的正是何府二少爷的约。
宴席设在飞云阁,清河镇上最大的酒楼,因窗槛上木雕着秀丽洒脱的云纹而得名。
阁内博古架上错落有致陈列着越州青瓷,中插着犹带露珠的红梅。
可等待在此的不仅是何霖,还有两个陌生客人。
陌生客人见虞乾进入三楼雅阁忙起身行礼,而何霖则是露出些许不自在神色。
虞乾耷下眼皮,扫过在场众人,偷眼瞪了何霖一眼。
何霖讪笑,合掌一副赔罪样。
林芸芸随着虞乾进入雅阁后,便低头安静地立在他身后,然而还是很快便引起几人注意。
“这位是……”她一身粗布麻衫自然没逃过他们的眼睛,二人中的青衫男子皱眉开口。
“哦,小爷府上的丫头。
”“一个丫头怎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青衫男子眉头越发紧绷。
另一个眼下浮肿的男子用带着巨大厚金戒指的手轻拍他肩膀,打圆场道:“能理解,都能理解,少年慕艾,人之常情……”边说着,边向虞乾投去“同道中人”心照不宣的眼神。
闻言,林芸芸诧异抬起一直低垂的头,谁是“艾”?他们不会在说她吧?众人也在此时看清这位神秘丫头的样子。
“这……这……”男子的话有些卡壳,硬着头皮接着说,“不愧是虞小少爷,审美着实是……与众不同,不……不同凡人啊。
”虞乾冷笑一声,秀丽眉梢挑起,眼波流转在多情凤眼,说出了林芸芸心中的疑问:“谁是艾?小爷还是这丫头?”在场众人陷入沉默,的确,这丫头和虞乾站在一起,衬得虞乾那张芙蓉面更增添了些许艳丽。
“这位小姐,可否留些空间给我们这些男子说说话?”何霖彬彬有礼,似乎完全不在意林芸芸的身份地位。
“你出去吧。
”虞乾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林芸芸去门外等。
林芸芸巴不得离开这奇怪的氛围,迈着小碎步向外溜去。
何霖轻笑出声,打趣道:“不愧是阿乾的人,果真有意思。
好了,咱谈谈正经事吧。
”“正经事?小爷不知道有什么可谈的,一个廉儒,一个淫商。
何霖,你可真是饿了,什么买卖都吃得下啊。
”虞乾面无表情抱胸,面露不屑。
被扫射的二人脸皆胀得通红。
青衫男子似要咬碎一口银牙,带着厚金戒指的男子仍面上带笑,但手背青筋暴起,握紧了手中山水折扇。
何霖摇摇头,他心中了然,今天这笔生意又黄了。
他充满歉意地起身,向二人抱拳赔罪。
二人面色稍有缓和,青衫男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另一男子随意抱拳回礼,也随着青衫男子的脚步一同离开了。
何霖叹了口气,由衷道:“阿乾,你的傲慢迟早会害死你。
”“这就不劳何二少操心了,小爷会不会被傲慢害死不知道,但我能算出毫无底线的混蛋一定会死在小爷前面。
”虞乾眯起眼,慢条斯理开口。
二人正言语交锋,外间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女子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