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您想约我谈事,非得来这个地方吗?”
醉仙院的一间厢房内,罗袖翻飞,羽裳轻扬,数十个舞姬翩跹而动,香肩半露,云鬓微斜,满室盈溢着馥郁芬芳。
相比于赵鹿吟慵懒自若的姿态,吕均沉就显得很局促了,坐得板板正正的,连那香气都不愿沾上一分。
赵鹿吟看出来了,挑眉道,“吕大人至于这般害怕吗?”
吕均沉摇了摇头,“裴大人尚未娶妻,不懂这齐家之道。”
“大有人踏足这秦楼楚馆的,家宅也依旧和睦啊,吕大人是怕夫人吧”
赵鹿吟轻抿一口茶,挥了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待屋门合上,她也端正了姿态,“不过想来,在吕大人心里,自己的小家定是更重要的吧。”
“裴大人是想威胁我吗?你有什么目的?”吕均沉抬起眼,目光沉沉。
“不用紧张,我也没想威胁你,只是想跟你谈个合作。”
没想威胁他?!吕均沉欲言又止,心中一股怒火。
没想威胁他,那设计让他揭发逃税不是威胁??让他如今在京城举步维艰不是威胁??这人怎么敢说出口的?!
“裴大人不怕隔墙有耳吗?”
赵鹿吟笑了笑,“既然带你来这,你就不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可”吕均沉心中忐忑,“那位不是专门有人记录官员往来吗?您就不怕我们会面被皇上知晓吗?”
话音刚落,赵鹿吟就笑出了声,“吕大人都被当作替罪羊了,还操心这些呢?”
当然,赵鹿吟本身也并不担心,毕竟青捷如今在刘炬的暗卫里面,那什么记录百官往来的册簿,篡改起来不过举手之劳。
“吕大人还是先想想是否接受我接下来的提议吧。”
闻言,吕均沉冷笑了一声,他唯一能让别人看得上的便是这个御史的位置,一个尚书令,想要拉拢他这个御史,能有什么目的他还不知道吗?
世人皆道,御史可风闻言事,上达天听
“裴大人这般步步为营,谋划了这么一系列事情,不就是想让下官没有退路吗,大人真觉得吕某人就穷途末路了吗?”
“御史乃皇上的人,下官还有皇上这一个靠山。”
赵鹿吟不以为意,“都跟你说你被当作替罪羊了还不信。”
“吕大人觉得皇上为何让你我二人去商讨?”
“不过走个过场罢了,”她压低声音,“他用雷霆手段严打寺院,想展现他帝王的威严,但又怕此事失败难以收场,若是失败,你说,到时你我之间,谁会被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呢?”
“不过我想,首当其冲的该是吕大人吧?”
“裴大人怎知皇上准备用什么手段?”方才大殿上大家不都说得含含糊糊的吗?
“这你便不必知道了,但若你我合作,便有生计。”
见吕均沉一副怀疑的模样,赵鹿吟笑了笑,转而轻抚茶盏边缘,说起了其他,“娘娘生了位皇子吧,将来夺嫡,娘娘没有一个好的靠山可如何是好?”
“姚家,皇后,会放过娘娘吗?”
一句话,瞬间让吕均沉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语气僵硬,“大人不怕下官将这些事禀告皇上,换取升官吗?”
“然后呢?刘炬便会将太子之位给你吕家的人吗?”
“你弄得过姚家吗?”
“那您便能扳倒吗?您有什么目的?”吕均沉袖中的手紧攥成拳,青筋隐现。
听到这话,赵鹿吟便知道他感兴趣了。
“嗯只想要扳倒姚家罢了。”
“为何?姚家与您,没有什么恩怨吧”
“如何没有,他都刺杀我好几次了,本官不过是想以牙还牙。”
“没关系,”赵鹿吟一副很宽和的模样,“吕大人自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同我合作,只是这风雨欲来,怕是等不起您的迟疑。”
“裴大人确定是在给下官选择的余地?”吕均沉嗤笑了一声。
“那自然不是,我不过是跟你客套客套罢了”
“因为你只能选择我,也只有我能帮你。”
---
“你拉拢过来了?你怎么拉拢的?”
跟吕均沉分开后,赵鹿吟便去找了江寒竹,她这会待在屋内,不知又在倒腾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鹿吟没什么兴趣,径直走到床榻倒了下去,喃喃,“我问他想不想当国公。”
江寒竹嘴角抽搐,“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扶那个小孩为太子吧??”
这不就是骗人嘛
“但我可以帮他扳倒姚家啊算起来,也是帮他了”赵鹿吟并不觉得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难道”
“不是你想利用他来对付姚家吗?”
“有区别吗?”
有区别
但江寒竹并不想管这事,转而问道,“我听闻你约司景洲去云鹤楼,说起来,我都没问你,那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约他是想做什么吗?”
江寒竹问得忐忑,生怕她又一个想不开跑去跟他说些什么。
“你似乎总是很担心我跟他见面?”
“之前满城风雨传我倾慕司景洲时,你也没说什么啊?”赵鹿吟睁开眼,目光扫到江寒竹身上,看得她莫名心里一紧。
“那还不是因为他查到了你。”
“你便直说吧,你要见他做什么?”
“你又要阻拦我?”像上次那样弄得鸡飞狗跳的?
“没没有不会再那样了”想起那夜的事,江寒竹顿时尴尬地瞥开了眼。
室内陷入沉寂,良久,就在江寒竹想再次开口时,赵鹿吟忽然道,
“我没想说什么,只是,跟他划清关系罢了。”
“赵娘子?”
“不是,是裴纪”
江寒竹一副不解的模样,“为何莫名其妙划清关系?噢不是,这也很好,但为何突然跟他划清关系?若他觉得有蹊跷怎么办?”
赵鹿吟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这种事本也没什么好说的
“上次让你派人盯着司景洲,先继续这样吧,赵娘子就等他查到了再做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