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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珩一去不归,听宫人言,慕容灵早产了,贺景珩心急如焚,几乎叫去了全酆城的稳婆。
婢女和她说起这些时,林惜宁一言不发,毕竟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今日是异象的最后一日,林惜宁早早起了,梳妆打扮后,便坐在正堂。
她环顾四周,心底忽地生出丝丝缕缕的酸涩。
她渴求要离开的凤栖宫,今日终可以离开,可不知道为何,心里总不是滋味。
就在她愣怔之时,门忽地被人踹开。
贺景珩一身血污站在她面前,脸色极其难看。
她刚想出声询问,贺景珩的目光只不过是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爆发更大的怒气。
“今日皇后有什么喜事?朕记得,你最不喜着红色,为何偏偏今日穿得这样红艳。”
林惜宁垂眸看向身上,她确实不喜着红,过于鲜艳。
平日,她都是一身素色,就连头冠也是简单为好。
但今日,是她离开这里的日子,被蛊虫啃咬,会一身血污,她不想离开之时那样狼狈。
刚想解释,贺景珩就一把掐住她的喉咙,眼色森寒。
“是因为皇后叫了稳婆害得灵儿得了死胎所以高兴?”贺景珩嗤笑一声,眼底是藏不住的嘲讽。
掐住喉咙的手渐渐收紧,呼吸越发急促。
林惜宁想挣扎,可身子越发无力,看着贺景珩狰狞的面孔,她倏地想起刚当皇后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贺景珩的帝位还不算稳固,历代皇帝为了稳固帝位有一个法子,就是娶妻,贺景珩这代也不例外。
那时丞相就曾提过把自己女儿嫁给贺景珩,一为换贺景珩的重视,二是宣明自己的站对。
朝廷动荡不安,外敌来袭,贺景珩整夜整夜睡不着。
但他还是拒绝了,并昭告天下,他此生非林惜宁一妻。
丞相见攻克不了贺景珩,转而诬陷林惜宁,将她送
入花楼,送百名小倌,三天三夜,尽管如此,在找到林惜宁的第一刻,贺景珩只是关心林惜宁。
因为他,相信林惜宁。
可现在,她的痛苦却来自贺景珩。
贺景珩眼神戏谑,随后把她带到了慕容灵那里。
刚生产的寝殿泛起浓烈的血腥味,一时间,林惜宁有些喘不上气,甚至头晕目眩起来。
稳婆在一旁战战兢兢,看到林惜宁,她连忙跪了下来,求饶道:“娘娘,是您让我在灵儿姑娘生产后掐死皇子的,现在陛下要拿我问罪,你可一定要保下我啊。”
林惜宁看着抓住自己裙边的稳婆,几不可闻皱了皱眉。
再看床上的慕容灵,虚弱苍白。
只是眼底极快闪过一丝狡黠,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到。
又是栽赃,她心道。
贺景珩厉声道。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后,我没想到你会恶毒到这种程度,它只是个孩子,你却害死了它。”
林惜宁摇摇头,语气坚决。
“假如我说,我没有教唆稳婆掐死她的孩子呢?”
贺景珩微微睁大了眼,旋即失望揉揉眉心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床上的慕容灵见到如此场景,咬着唇抽噎道:“娘娘,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恨我,甚至不惜害死我的孩子让我知难而退。”
“可你不知,我们异域的女子,一生只能孕育一次,你害我从此以后再无子嗣缘,你害死了我和景珩的第一个孩子,咳咳”
言罢,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贺景珩紧张的凑了上去,给她轻拍背部,语气极其柔和。
“灵儿,朕在,你说吧,你想朕如何做你才能心安。”
他的语气,极其认真。
慕容灵闻言眼睛亮了亮,满含期待道:“真的么?”
贺景珩笃定点头。
又是几声咳嗽,仿佛咳进了贺景珩心里,连同贺景珩仅剩的那几丝理智都被洗劫一空。
“我要,皇后一命偿一命。”
她盯着贺景珩。
良久,现场一片寂静。
林惜宁不动声色握紧了手,缓缓看向贺景珩。
没想到,贺景珩应了。
林惜宁满脸绝望,苦笑着垂下了头。
她再次被压入水牢,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贺景珩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复杂。
“惜宁,这几天你坚持坚持,等灵儿缓过来我就来接你。”
“你放心,朕不会真拿你怎么样,还有,那些风言风语你不必放在心中,凤印朕不会让你移交给他人的。”
随后,他拂袖而去。
水淹没她的膝盖,渐渐攀升到她的胸膛,脖子,嘴巴。
濒临绝望时,水渐渐褪去,她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喘着气。
恍惚之时,她看到了百川树下相拥而立的他们,那时候,他们私定终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渐渐的,古代的思想渐渐磨灭了那个贺景珩,而他对自己的爱,也在这岁月长河里,消失殆尽。
窒息感萦绕在她的胸口,她却笑着。
如此反复,直到月圆之时,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定睛看去,才发现底下密密麻麻的蛊虫朝她爬来。
随后爬到她的身上,肆意啃咬着。
她却好似没有痛感一样,满脸微笑。
在意识混沌后,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
她睁开了眼,回到了那场未完成的婚礼殿堂。
而她没有任何犹豫,毅然决然取消了那场婚礼。
随后拿着一封沉积已久的offer离开了她和贺景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