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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西洲在国外足足玩了半年才回国。
回国那天,时亦可亲自开车接他。
时西洲下意识带上口罩帽子,牵着时亦可的手,跟在他身后。
时亦可知道时西洲心里在想什么,哭笑不得。
“西洲,以后你都不用躲躲藏藏了。”
时西洲愣了下,“虞清欢放弃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愣了几秒。
快半年没有提起这个名字,时西洲以为自己再想起虞清欢的时候,内心会有波动,会有恨。
但完全没有。
他在脑海里回味虞清欢三个字,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时亦可伸手摘了弟弟的口罩和帽子,让他的脸露在阳光下,“她没放弃,还在满世界的到处找你,但是无所谓了。虞家已经彻底完了,现在的虞清欢就算找到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虞家,早就不是半年前那个只手遮天的虞家了。”
时亦可带着时西洲去吃他以前最喜欢的下午茶餐厅,和他讲最近半年发生的事情。
“林砚山在精神病院,我打听了,虞清欢一口气交了够林砚山住八十年的住院费,吩咐精神病院务必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治疗手段。”
“你出国没多久,虞老爷子脑梗,虞清欢选择保守治疗,简单来说,就是让她爷爷维持这种能思考,但是动不了的状态。”
“之后虞清欢开始各种挥霍无度,一掷千金,盲目投资,硬是把虞家千亿资产不到半年的时间败的一干二净。”
“虞清欢这个傻缺,还时不时的去虞老爷子病床前汇报进度,告诉他今天又烧了多少钱。虞老爷子的脑梗一直气的恶化,估计咽气也就是随时的事儿。”
“虞清欢的精神我感觉也不大正常了,听说有段时间她忽然又觉得你死了,到处求神拜佛,说是要碧落黄泉的找你。”
时西洲笑的前仰后合,一口茶喷到了时亦可脸上。
时亦可也不嫌弃,擦干净,假装生气的嗔怪两句,然后让时西洲专心吃东西。
两人吃完饭,时亦可牵着时西洲,沿着大桥慢慢散步。
时西洲给她讲这段时间在国外的所见所闻。
虞清欢在地图上划掉第三十五个地点,疲惫的走上大桥。
这是时西洲消失的第六个月。
虞家已经完了,她亲手毁掉的。
时西洲不在后,她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她只想要毁灭。
虞清欢站在桥边,俯瞰下面奔涌的江水。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虞小姐,您爷爷的病情又恶化了”
虞清欢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最好的药,吊着他的命!我要他这样半死不活,长命百岁!”
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无奈,“可是虞小姐,您在我们医院预存的治疗款也不够了。”
虞清欢愣了半晌。
片刻后,她无力的开口,“拔管吧。遗体我不要,你们看着处置。”
她又低头,凝望江水。
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归途。
忽然,男人的笑声顺着风声飘来。
只是听了个模糊,虞清欢的心就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时西洲的笑声!
她很确定!
“西洲!”
虞清欢顺着笑声飘来的地方看去。
那里,站着一男一女,赫然就是时西洲和时亦可!
他们显然是在聊什么让他们乐不可支的事情,声音很大,飘进了虞清欢的耳朵。
时西洲:“我什么时候成了时家的继承人?我都不知道,我真的要乐死了。”
时亦可抽出卫生纸,给时西洲擦笑出来的泪花,“假的啊,我花钱买的热搜,跟爸妈提前打好了招呼。你是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当时就信了,第二天还专门跑来咱们家,要把虞清欢嫁给你。”
“爸妈早就被我支走了,他们吃了个闭门羹。当时我在给你办注销身份的手续。”
“反正虞老爷子信了,虞清欢也信了。她还给你弄了个衣冠冢,花了不少钱做超度。”
虞清欢如遭雷击!
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被时亦可戏耍了!
时西洲的死是假的!
她把自己当成傻子一样戏弄!
虞清欢快步走向前方的一男一女。
不是走,是跑!
她要把时亦可推进江水里!
只要时亦可死了,时西洲没有了依靠,他就只能回到自己身边,成为被自己豢养的宠物!
虽然这样会让时西洲恨自己,但是无所谓,她会用真心呵护时西洲,一点点治愈他内心的创伤,直到他愿意重新接纳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
虞清欢眼里只有时亦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仇人。
以至于她没发现自己跑到了快车道上,没有听见身后的鸣笛声。
虞清欢忽然觉得身体一轻,面前的世界旋转起来。
她好像飞了起来。
然后是剧痛。
紧接着,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永远失去了意识。
时西洲听见快车道上传来鸣笛声,咒骂声,好像还有撞击声。
“什么情况?”他好奇的看过去。
亲眼目睹了一切的时亦可平淡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踮起脚,拂去时西洲肩头的落叶,“没事,乱跑的阿猫阿狗,被车撞飞,掉到了江水里,估计是没救了。”
“哦,好可怜。”时西洲耸耸肩。
一阵风起,把一张地图卷了起来,吹到时西洲脚下。
时西洲好奇的捡起来,看到上面有很多圈,还有红色的叉叉。
使用这张地图的人显然经常翻看,边缘位置已经磨得发白。
角落有几行字,标注了他看不懂的日期,字迹有些眼熟,但时西洲也想不起来了。
还有一行被水氤氲开的字迹,隐约能看出“爱夫”后面的就看不出来了。
他又看了会儿,觉着这张地图实在无趣,团了团,扔进了江水。
时亦可笑笑,把弟弟的头发揉乱,又给他捋顺。
她知道,时西洲晦暗的过往就此终结。
她会守在他身边,直到时西洲看到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