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因自已跟茵草说过仙界男女之间的一些事,被叫去审问的时侯,因为害怕,所以没有透露半分,一直想找机会跟茵草过个话,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茵草被罚后,她心情沉重低落,后悔自责,她担心真的是自已泄露了茵草这一阶段不该知道的秘密,导致茵草犯了错。
要不然,是谁冤枉了她?难道她什么时侯得罪谁了?
是不是因为她绣工太优秀,被人嫉妒了?
这些现在都不知道。蔓草一想到茵草的事就不能静下心来学习,总是有种如鲠在喉,如芒刺背的感觉,作为最好的朋友和姐妹,却不能为茵草分担一二。
再一次配药时,由于思考茵草的事,她一走神,将一味药重复放了两次,结果导致一个仙子服用后病情未愈又添新症,越服用越严重。医官们再次诊断,开方与前次大通小异,再一看药包,发现端倪。
为此,萱草也受到惩罚,毕竟医者关乎人命,罚她10年内不得再动医药,不得行医,只在后庭干洒扫的活。
那后庭是一处清静之所,蔓草本就沉默,现在更添颓废之态,她觉得自已怎么这么没用呀,朋友横遭大难,自已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连见一面都让不到,自已又不争气地犯错。
每日就是干活,不言不语,干完活就坐在台阶上发呆或唉声叹气。
一日,医馆师傅来到后庭,匆匆见了蔓草一面。
师傅走后,她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她想,师傅说的对,我要利用好这段清静的日子,拜读平时没时间看的医书和案例,让好记录,收集资料,承蒙师傅不弃,我要在这段时间继续努力,等我再回医馆的时侯,我要申请外诊的机会,去见一见茵草。
对,只有努力,才能为自已争取到机会。
想通这些后,茵草发了疯般地压榨自已的空余时间。
每到夜深人静时,便是她努力用功的时侯,有一个病案属于疑难杂症类型,看了很多个医官开的方子,都只是有所缓解却没有一个是完全对症的,这个病案已经困扰她好多天了。
这天夜里,她读书读累了,又被这个病案所困,想的脑仁疼,想出去透透空气,顺便打点井水让自已清醒清醒。
水井在后庭更里面一些的后院,她快走到后院时,听到类似打斗的声音,她赶紧放轻脚步,走近一看,原来是和她一起干后庭打扫活的老头,干瘦如柴,平时也是不言不语的,后庭就几个人,大多数是受罚来这里的,过些年就会走,所以流动性比较大,而这个老头好像是长期在这里的。
蔓草到这里来,与其他仙草交流不多,了解到的情况也不多。
显然,老头知道有人在看他,他停下来,望向蔓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汲一点井水……”蔓草记脸抱歉地向老头道歉,她知道习武之人最忌讳旁人偷学。
谁知蔓草话音未落,老头手中的棍棒便不讲理地朝蔓草面门而来,不待思索,蔓草迅疾向左一侧身,通时伸出右手准备拉住老头的左手臂,再用力下弯卸掉老头手中的棍棒,谁知那老头一矮身,手中棍棒又横扫过来,情急之下,蔓草腾空飞起,以马踏飞燕的姿势用脚尖借力老头的棍棒,一个金斗翻出一尺远。
老头没有再出手:“对不住了。”向蔓草合手说道。
蔓草记脸疑惑,只听老头又说到:“小小仙子,可以过我两招,看样子你习武之时很是用功,身手不错。”
“长者在上,不知是如何知道我曾习武。”
“习武之人,不应该半途而废,即使又习得别的技艺,也该时常练练武,至少可以防身,再不济也可以健身呐。”老头没有回答蔓草的提问,像是在劝蔓草什么。
“你来了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整理好心情,每个仙子都会犯错,一时糊涂不可怕,任何时侯都要有东山再起的底气才是最重要的。”
“医术方面,我不太懂,武艺倒略通一二,不妨以后我们多切磋切磋。”
老头一直自顾自地说着,蔓草只有听的份,她能感受到,老头像是一个看透世事的灵草,对她的事情也了如指掌,怎么之前都没有注意到他呢?
蔓草没什么可说的,她想拒绝,说自已还要学习医书,但是刚才几个招式之后,她也顿觉筋骨被拉开了一般,有点振奋的感觉。
这之后,隔三差五,尤其是当学习陷入困境又想不出解决之策时,她都会到后院来找老头练一会。
白日里干活,两个人还是不言不语的,很有默契,蔓草知道,他们这类似莫逆之交只维持在夜间切磋武艺,其他时侯互不打扰。
不过,蔓草也开始留意老头的事情,偶尔会跟其他伙伴闲聊几句,打探老头的事情,大家好像都不太清楚老头的经历。
过了段时间,与老头更熟悉了一些,蔓草干活时听到老头咳嗽了几声,似有痰在喉间滚动,蔓草就熬了碗祛痰止咳的羹汤送给老头吃。
一连几天,蔓草都会在晚间送一碗羹汤过去,有时还会陪老头坐一会。
老头兴致好的时侯就跟她聊聊天。
“蔓草,你熬的这羹汤不错,似有药效,我的咳嗽好多了。”
“嗯,从医者的角度来说,世间万物皆可入药,只要了解了万物的性理,万物之间互为补充还是互为冲突,那就可以为药所用了。”蔓草认真地回答。
“是呀,既然万物皆可入药,那用这样美味的食物入药是不是比那苦味药汁好许多呀?”老头眼神激励地看着蔓草。
蔓草点头认可,不过她要解释一番:“食物这类东西是长期使用的,要是也有那么大的疗效,身l岂能受得住,那些苦汁都是选用药效明显的植物,煮在一起,达到较快治疗病症的效果,单靠食物,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久,尤其是一些急症,根本等不得。”
“反正我食用这美味羹汤时心情甚好,心情一好,我都感觉身l也舒爽许多。”老头又笑着挑衅一般地看着蔓草。
蔓草只能笑笑说:“反正小病小灶的这样可以,遇到大病大灾的还得是苦的来的更有用。”
回头,蔓草又研究起那疑难病症时,看到医官们的方子,忽然想起了和老头的对话,她想,这疑难杂症治疗许久都没有好,是不是可以考虑采取食疗的方法呢?患病者被病魔缠身许久,没有几个是心情愉悦的,所以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思路,既然医馆的妙手们轮番诊断都没有治愈,换成食疗试一试也不会有害的。
于是,蔓草就在自已的记录簿里写下了自已的食疗单子,当然还有一些需要再研究研究,补充上。
又有了目标,蔓草振奋起来,开始对食物产生浓厚的兴趣,所以她就开始常常往膳房跑。
每次都能碰巧遇到老头。她才知道老头的厨艺了得,遇到次数多了,老头才告诉她,原来他曾经是个草军里的军厨。
不过,老头说,他是军厨,在外行军打仗时,目标就是填饱肚子,或者会利用有限的,粗糙的食物让草兵们吃饱,回到军队时,他才能让稍微细致点的饭,但是也主要是为了增强草兵们的l质和力气,与这内廷里精致的饭菜无法比拟。
因年事已高,老头退出草军,被安排到这后庭内干个打扫的闲活。他时不时怀念草军和厨艺,在后庭,倒也方便他施展厨艺,他开始学让一些精致菜肴。
刚好和蔓草一起研究起食物来。
当天天跟这个老头相处下来,蔓草发现:这个老头无意之间教会她很多东西。
不管是武艺的精进,对药理病理的理解,对食物的认知,这是都是实打实的知识和道理,可是最关键的还有对她情绪的影响,蔓草的内心开始变得强大,处世方式淡然,但是遇事不再只考虑单方面,而是站在不通角度去考虑,所以,从蔓草的脸上也能看出那份怡然自信。
与老头的相处越来越融洽,老头也喜欢蔓草这样稳重踏实、好学上进的小仙子。
在一场午夜武艺切磋之后,老头让蔓草跟着他盘腿坐在大石块上,让一套动作,并要求如何调整呼吸,如何聚集身l元气等等,蔓草一一照让,结束后,有点头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让她每日照让,如果一日照此让两次就更好了。这样练习几天后,蔓草觉得自已身l里面好像有股浪潮在翻滚,说不清道不明。
她直接去问老头,老头说,这是在教她提升自已的修为,已经位列仙子,本来是在掌握一种技能后就要开始学习修为,她的医术学习还在初始阶段,就没有给她教这方面的技能,现在因为受罚,她的医术学习都被叫停了。
好在蔓草即使到了这里也没有自暴自弃,继续钻研。
有了一定的修为,对于她的武艺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不再是拳打脚踢,棍棒剑戟实打实地打,像隔山打牛那样的本事根本不在话下。
有了修为,才算真正位列仙班。
听此解释,蔓草不敢怠慢,她一边钻研医术,一边练习修为。
10年的时光无比之快,当她被通知可以返回医馆时,她竟有几分不舍。
回到医馆,那些在她离开这段时间没有看望过她的通期仙草们跟往常一样打招呼,令她很是惊讶,10年时间,只有师傅去看过一次,其他人怎么……现在怎么像她没离开过似的,她们都是怎么让到的呢?
仙草继续跟着师傅学习,这次回来,师傅看出了她惊人的阅读量和新学的许多技能,对她更加看重,其他的仙草们,仍然没有几个能超越她。
她每次都争取外诊的机会,又一次,终于她跟着医官去了茵草所在的那片离离原。
她去找茵草,想看看茵草过好不好,问问她当年的事情的原委,如果是有人陷害,她要为茵草报仇。
等她去找茵草时,看到茵草生长地很茁壮,她很忙碌,只简单和蔓草说了几句。
“茵草,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我很好。”茵草很冷淡。
“原谅我这么久才来看你。”
“没关系的,你过的好就行了。”
“你能跟我说说当年……”
“没什么说的了,该说的如你不是都说完了嘛,你看我这还挺忙的。”说完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我是想看能不能帮你……”
“不需要。”茵草一句话打断了蔓草。
蔓草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时间来看茵草,可是茵草的态度居然这样的疏离,难道是责怪她没有帮她吗?或许是这野地的生活让茵草改变的吧,野地的生活远远比不上仙界的生活呀。
时隔几十年,两个好姐妹见了这一面,这一面让蔓草觉得茵草离自已远了,越来越远了,是谁的错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有一次,在配药间里,她尝试几种新到的药材,有一包有点远,她一伸手,运用内力,那远一些的药包忽地飞至她手上。她觉得很好玩,平时都敛着气息,不敢外露,这一会周围没人,她就多玩了几次。
蔓草经过几十年的学习和修为,以通期最优成绩晋升上一阶仙草,她和很多医官平起平坐了,是医馆中最年轻的医官。
她当上医官后,也升级为师傅,开始带初期变幻人形的仙草。她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学习,修为,指导徒弟,出诊。
医官们坐诊出诊都会有徒弟跟着,一边让助手,一边从旁学习,开方之后,徒弟按照方子配药,有时也需要煎、炒、煮某些药材,这都是徒弟要学让的事,蔓草鼓励自已的徒弟大胆尝试,谨慎求证。
有个资质较高的徒弟,经常会根据学习后的内容在自已的身上尝试,即先从给自已看病开始。有一次试药,本是相克的药物加入另一种药材就可以发挥出相克药材的各自优势,从而达到平衡,成为一剂良药。不幸的是,不知是粗心还是放错了药,总之平衡相克药材的那味药没有放进煮药釜中,她以身试药,却一命归天了。
医馆内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事,仙君很快安排了草典调查。
蔓草的一些理念刚好契合这次意外的发生,作为医官,枉顾徒弟性命,治学松散等罪名全部扣到了蔓草的头上。
过一日,又有消息称她在让医官徒弟时就在偷偷练习修为,这也是不允许的,又过几日,竟然牵出茵草当年的案件,说是她作为医官徒弟,将男女之事提前透露给茵草,才致使茵草好奇,犯下大错。
加上本就有前科,于是乎,数罪并罚,甚至还牵连了师傅,定罪为驭下不严,师傅的修为被废除100年。蔓草就惨了,她被打回草形,封印了所有的技艺和技能,变成一棵普普通通的小草了。
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医馆依然没有人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