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扫过来,随即又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移开。
没有人上来同她打招呼。
她穿着一身精心挑选的湖蓝色衣裙,头上戴着安王赏赐的赤金步摇。
自以为足够体面,此刻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强撑着仪态,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指甲在袖中掐得掌心发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她看到了人群中心的沈黎,看到了她身边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
那画面有多温暖,她心里的寒冰就有多厚。
凭什么?
凭什么你沈黎就能众星捧月,而我姜瑶就要受尽冷眼?
凭什么你能享受天伦之乐,而我却要在安王府看人脸色,活得像条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长公主。
那是她今天唯一的希望。
只要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就能扭转眼下的局面。
长公主正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听着身边几个命妇说话。
姜瑶整理了一下衣裙,脸上堆起最温顺、最讨喜的笑容,莲步轻移,走了过去。
“姜瑶给长公主请安,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她福下身子,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长公主抬了抬眼皮,目光在她身上掠过,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起来吧。”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姜瑶心中一喜,以为有了转机,连忙站直身体,柔声说:
“多日不见,殿下风采依旧。前几日妾身得了一盒上好的珍珠,想着最衬殿下的身份,本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公主打断了。
“不必了。”
长公主放下茶盏,发出“嗑”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姜瑶心上。
“你的东西,本宫受不起。”
长公主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转头对身边的镇国公夫人笑道:
“说起来,前儿个皇上赏了我一株白玉珊瑚,倒是稀罕物,改日请夫人来我府上一同赏玩。”
“那可是臣妇的荣幸。”
她们热络地聊了起来,仿佛姜瑶根本不存在。
姜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所有的情绪在她胸中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是李穗岁。
她又投进了一支箭,正抱着沈黎的脖子撒娇。
而沈黎,正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目光不经意间,朝姜瑶这边瞥了一眼。
那一眼,很轻,很淡。
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姜瑶最痛的伤口。
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平静。
可就是这份平静,比任何嘲讽都来得更加伤人。
仿佛在说:你看,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你跌入尘埃。
姜瑶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鞭子一样,抽得她体无完肤。
安王派来的护卫就在园外候着,那是她最后的底气,此刻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又能如何?
他们能挡住刀剑,却挡不住这杀人不见血的羞辱!
姜瑶的眼中,恨意凝聚成冰。
沈黎!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