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我们公主说,穗岁郡主想您想得紧,这会儿正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里等着您呢。”
“公主的意思是,请县主先去慈宁宫坐坐,稍后也好一道去宴厅。”
沈黎听到后想到李穗岁可爱的样子,不由露出微笑。
她看向父母,王氏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而沈谦的脸色平静,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去吧。
沈黎心神一定,对父母匆匆告别,便跟着嬷嬷,转入了通往后宫的宫道。
红墙夹道,飞檐上落着残雪,寒风一吹,簌簌落下。
嬷嬷在前头引路,步子不快不慢,一句话也不多说。
周遭除了巡逻禁卫的甲叶摩擦声,便只有她们二人的脚步声。
越是安静,沈黎的头脑越是清明。
慈宁宫遥遥在望,檐角挂着的琉璃灯笼泛着温润的光。
还未走近,便有隐隐的欢声笑语顺着风传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听起来一派和乐融融。
嬷嬷在殿外通禀:
“太后娘娘,长公主,嘉宁县主到了。”
殿内的笑声停顿一瞬,随即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快让她进来,外面天寒。”
是长公主的声音。
沈黎敛了心神,调整好面上的表情,迈步跨入殿中。
地龙烧得极暖。
殿内,几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正围坐在一起。
主位上是面容慈和的太后,她身边是仪态万方的长公主。
“黎儿姐姐!”
一个穿着大红遍地金袄裙的小小身影,扑进了她的怀里。
是李穗岁。
沈黎顺势将她抱住,小丫头身上带着一股奶香气。
她笑着捏了捏李穗岁的小脸,才抬头向上首行礼。
“沈黎见过太后娘娘,见过长公主殿下。”
太后笑呵呵地招手:
“好孩子,快过来坐,哀家许久不见你,越发出挑了。”
长公主也含笑看着她,眼神温煦:
“穗岁这丫头,整日念叨你,本宫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一旁的软榻上,还坐着两位。
一位是崔令仪,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
瞧见沈黎,也露出了友善的笑意,微微颔首。
而另一位
是永安公主。
她也笑着,可那笑意浅浅一层,并未抵达眼底。
在沈黎看过去时,永安公主嘴角的弧度飞快地收敛了半分,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沈黎看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有鬼。
“听说你前些日子,在珍宝斋赢了李侍郎家的姑娘二百两银子?”
永安忽然开口,语气像是闲谈家常。
沈黎抱着穗岁,恭顺地答:
“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点玩闹,让殿下见笑了。”
“玩闹?”
永安公主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李侍郎今日早朝,可是参了你父亲一本,说永安侯府教女不严,纵女当街以赌为戏,败坏京中贵女风气。”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太后的笑容淡了些,崔令仪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沈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若是辩解,就是公主。
她若是认了,就坐实了父亲“教女不严”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