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手下找到了沈从灵穿的晚礼服的碎片。
顾衍之瞳孔骤缩，一把夺过布料：“在哪里发现的？”
“在东区最外围的荆棘丛里，但是附近没有发现沈小姐。”手下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只是挂破了衣服，人可能跑掉了，顾衍之抓住这根稻草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另一个手下拿着一个沾满泥污的声波驱狗器跑了过来：“顾总！这是在发现布料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的！”
看到驱狗器，顾衍之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他一把夺过：“她肯定就在附近，重点搜索那片区域，所有草丛、石缝都不要放过。”
“顾总，设备已经完全损坏，而且电量显示耗尽很久了。另外在发现设备和布料的地方附近，我们还发现了零星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顾衍之的耳膜上。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块残破的布料，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顾衍之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射向那几个早已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守场人。
“把他们，”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地狱般的寒意，“给我扔进去。”
保镖立刻上前扭住那些守场人。
守场人头子吓得魂飞魄散，杀猪般嚎叫起来：“顾总！饶命啊顾总！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沈小姐自己抢了钥匙冲进去的！我们拦了没拦住啊！”
“扔进去！”顾衍之暴喝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彻底失去了所有耐心。
惨叫声中，那几个守场人被粗暴地拖向围场入口，扔进了那群刚刚被麻醉枪暂时压制、但仍焦躁不安的藏獒之中。
恐怖的吠叫和人类的凄厉哀嚎瞬间交织在一起。
面对死亡的威胁，其中一个守场人在被扑倒前终于崩溃地哭喊：“我说！我说！当时沈小姐来求救我们没立刻去，因为我们以为林小姐才是您的心头好，所以我们没敢立刻救人啊顾总！饶命啊！”
顾衍之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他脑海里浮现沈从灵面对着这群恶犬，孤立无援的画面。
“老师，老师她，”一旁的林冉无法承受地软倒在地，失声痛哭，“老师她是不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顾衍之猛地踉跄一步，用手撑住冰冷的车身才勉强站稳。
他听着围场里逐渐微弱下去的惨叫声，看着手中那块刺眼的布料。
是他害死了她。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心脏处传来一阵几乎让他窒息的尖锐剧痛。
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水汽朦胧之中。
雨水淋湿了顾衍之的头发、西装，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
透过雨幕，他看到沈从灵浑身湿透站在雨里。
林冉在一旁说：“顾先生，让沈老师跟我们一起上车吧？”
顾衍之任由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的脸，仿佛想洗净什么，却只带来更深的刺痛和绝望。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让她上车？
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就看清自己？
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就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雨水无情地浇在他身上，冲刷着这片刚刚发生过惨剧的土地，却永远也冲刷不掉他手上、心上那无形的鲜血和罪孽。
他曾以为自己是给她提供庇护的人。
最终却发现，他才是她生命中那场最大、最冷、最绝望的雨。
雨还在下，仿佛要淹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