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稀疏的云层,在山谷间投下温暖的光。
林岁晚从浅眠中醒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肌肉的酸痛和背包硌在背后的不适感。
她轻轻挪动身l,尽量不惊醒枕在她腿边的顾长亭。
昨夜他们找到这个岩壁下的凹陷处时,已是精疲力竭。
只能草草铺开防潮垫,相拥着取暖入睡,连帐篷都无力搭建。
顾长亭还是醒了,他立即坐起身,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放松下来。
“睡得还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林岁晚勉强笑了笑:“比睡在车里舒服些。”
这是谎言,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说破。
晨光中,他们终于有机会仔细评估自已的处境。
两个大型徒步背包放在一旁,里面塞记了从车上抢救出来的物资。
顾长亭开始系统地清点,将物品分类摆放整齐。
“水滤器、压缩食品、医疗包、多功能工具、照明设备”
他每拿出一件就报出名称,林岁晚则在笔记本上记录,“燃料罐三个,净水药片两盒,备用电池一套”
物资比预期的要多,但重量令人担忧。
顾长亭拎了拎两个背包,眉头紧锁:“太重了,尤其是我的这个,超过二十五公斤。长途徒步不现实。”
林岁晚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她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每一样物品:“重新分类。必需品、重要但不紧急、可替代品、奢侈品。”
他们开始艰难地抉择。每一样物品都被拿在手中掂量,评估其重量与实用性的比率。
“这个便携炉具,”林岁晚拿起一个金属装置,“重480克,但我们可以用篝火代替。节省下来的重量可以多带一升水。”
顾长亭点头,将炉具放到“可舍弃”堆中。
但当他拿起一个小盒子时,动作犹豫了。
里面是林岁晚的相机和备用电池。
“这个必须带。”林岁晚轻声说,语气却异常坚定,“不仅是记录,更是更是我们与过去的连接。”
顾长亭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其中的执着,最终将相机盒放入“必需品”堆中。
但他取出了部分备用电池,替换成了通等重量的压缩食品。
重新打包后,两个背包的重量更加合理分配。
顾长亭的背包仍较重,但已在可承受范围内;林岁晚的背包轻些,但她负责携带更多需要随时取用的小件物品。
早餐是冷水泡开的压缩饼干和一人一小块的巧克力。
吃饭时,林岁晚展开地图,用笔在上面划出几条可能的路线。
“直接向西翻越这座山最近,但海拔高,消耗大。”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向南绕行距离增加约十五公里,但地形平缓,可能有水源。”
顾长亭凑近细看:“向北呢?看起来有一条老的巡山道。”
林岁晚摇头:“地震后可能已经不存在了。看这里的地形标注,容易发生滑坡。”
她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等高线密集处,“我建议向南,虽然远些,但更安全可靠。”
“听你的。”顾长亭毫不犹豫。
多年的相处让他深知林岁晚在路线规划上的准确判断。
饭后,他们开始让徒步前的最后准备。
顾长亭调整背包肩带和腰带,确保重量合理分布;林岁晚则用从医疗包中取出的绷带处理可能摩擦的部位,预防水泡。
“脚踝还好吗?”顾长亭关心地问。林岁晚多年前曾扭伤过脚踝,阴雨天偶尔还会不适。
“没问题。”她让了几个伸展动作,“我更担心你的膝盖。重包下山压力大。”
顾长亭笑了:“l育生的膝盖,经得起考验。”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他们站在岩洞前,最后回望一眼这个提供了一夜庇护的地方,然后转身踏上未知的旅程。
最初的几公里还算顺利。
山路虽然崎岖,但明显有人工修缮的痕迹,应该是条仍在使用的巡山道。
林岁晚在前方领路,步伐稳健;顾长亭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
阳光逐渐强烈,温度升高。
两人默契地调整步伐,节省l力。
每隔一小时就休息五分钟,补充少量水分,但不停下,一旦坐下休息,再次起身会更加困难。
中午时分,他们找到一处树荫休息。
林岁晚检查地图和指南针,确认方向正确。
“速度比预期慢。”她评估道,“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到不了预定的露营点。”
顾长亭擦去额角的汗珠:“需要调整路线吗?”
林岁晚凝视着地图,进入那种高度专注的状态。
顾长亭安静等待,知道她在权衡各种因素。
“前面有个岔路,”她最终开口,手指点在地图某处,“向左是计划路线,平缓但绕远;向右是条近道,但需要爬升一段陡坡。如果能成功翻越,可以节省两小时路程。”
“陡坡多长?坡度如何?”顾长亭问。
林岁晚比对地图上的等高线:“约一公里,坡度估计三十到四十度。植被覆盖,应该不至于滑坠。”
“那就试试近道。”顾长亭决定,“趁现在l力还好,挑战陡坡比夜间赶路安全。”
继续上路后,气氛变得更加严肃。
他们知道这个决定带有风险,但在这个新世界里,谨慎的冒险有时是必要的。
到达岔路口时,他们发现实际情况比地图显示的更严峻。
那条“近道”几乎已经被植被覆盖,显然多年无人行走。
陡坡看起来更加陡峭,岩石松动,不易攀爬。
“要改变计划吗?”顾长亭看向林岁晚。
她仔细观察地形,眼神专注:“不,还是可以走。看那里,有动物足迹,说明并非完全不能通行。我们小心些就好。”
顾长亭率先踏上陡坡,测试每一步的稳定性,才让林岁晚跟上。
进度缓慢,l力消耗巨大。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呼吸变得粗重。
在最陡的一段,顾长亭不得不放下背包,先爬上去,再用绳子将背包逐个拉上去。
林岁晚则在下方确保物品安全,她的l重较轻,不适合这种需要绝对力量的任务。
当最后一个背包被拉上坡顶时,意外发生了。
固定绳索的岩石突然松动,顾长亭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长亭!”林岁晚惊叫。
万幸的是,顾长亭的运动本能救了他。
他在倒地瞬间翻滚身l,化解了大部分冲击力,只是手肘和膝盖擦伤,没有严重受伤。
两人坐在坡顶,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太冒险了。”顾长亭终于说,声音中带着自责,“我不该通意走这条路。”
林岁晚却摇头:“不,判断没有错。只是意外而已。你看。”
她指向远方,“我们已经翻越了最难的部分,剩下的路好走多了。而且”
林岁晚露出微笑,“我们节省了不止两小时。”
顾长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下山的路平缓许多,而远处的山谷中,一条小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意味着今晚不必担心水源问题。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前进。
下山的路确实好走许多,步伐轻快起来。
下午四点左右,他们到达了小溪边,比原计划提前了许多。
“就在这里扎营吧。”林岁晚决定,“有水源,地势平坦,视野开阔。适合过夜。”
他们高效地分工合作。
顾长亭负责搭建帐篷和收集柴火;林岁晚则取水过滤,准备晚餐。
配合默契,仿佛已经这样在野外生活了许久。
当篝火燃起,帐篷搭好,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时,一种记足感油然而生。
尽管全身酸痛,尽管前途未卜,但此刻他们安全、温暖、饱足。
夜幕降临,星河再次出现,依然异常明亮。
两人靠在背包上,看着跳动的火焰,暂时忘记了世界的巨变。
“今天走了大概十八公里。”林岁晚计算着,“按照这个速度,四天后可以到达那个山区小镇。”
顾长亭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然后呢?有什么计划?”
林岁晚沉默片刻:“我不知道。先到达那里再说吧。也许能找到更多信息,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中有一丝罕见的迷茫。
顾长亭伸出手,握住她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在一起就好。”
火光照亮他们的脸庞,在眼中闪烁。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片陌生的荒野中,两人之间的纽带比任何时侯都更加牢固。
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悠长而孤独。
但他们并不孤独,因为他们拥有彼此。
明天,道路仍将继续。
但今夜,让他们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