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复仇之怒火燎原 > 第7章 《远走县城,投奔张叔》

天还没亮透,东边的天际只泛着一点鱼肚白,雪却下得更密了。宋仁投背着磨破边角的布袋,脚步放得极轻,像只受惊的猫,贴着墙根往村口挪。布袋里的遗像用厚报纸裹了三层,账本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隔着布料都能摸到纸页的粗糙触感——这是他现在仅有的念想和底气。
路过李婶家的院门时,吱呀一声,门轴磨出细碎的声响。李婶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刚拧干的抹布,看见是他,赶紧朝他招招手:“仁投,过来。”
宋仁投心里一紧,怕她喊人,却还是走了过去。李婶是村里少数没跟宋富贵掺和的人,爸妈在时,她常来超市换酱油,还总塞给她糖吃。
“你要走?”李婶压低声音,往他手里塞了两个温热的鸡蛋,“我刚听见你家仓库的门响,就知道你要走。宋富贵那一家子不是东西,你早走早好。”
鸡蛋还带着灶膛的温度,焐得手心发烫。宋仁投鼻子一酸,点点头:“去县城找张叔。”
“张叔?是你爸妈以前那个老部下吧?”李婶叹了口气,又往他口袋里塞了五块钱,“路上买点热乎的吃,别冻着。到了县城好好的,别跟人硬碰硬,你爸妈在天上看着呢。”
五块钱的纸币皱巴巴的,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宋仁投攥紧钱,喉咙堵得说不出话,只能重重地点头。李婶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过路的拖拉机了。”
他转身跑进风雪里,身后传来李婶轻轻关门的声音。雪粒子打在脸上,凉得刺骨,可手心的鸡蛋和口袋里的钱,却暖得能焐热心脏。
村口的老槐树下,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听见突突的拖拉机声。一辆拉着煤的拖拉机从镇上来,司机裹着军大衣,帽檐上全是雪。宋仁投拦下车,声音冻得发颤:“师傅,能捎我去县城吗?我给你钱。”
司机打量他一眼,看见他怀里的布袋,又看了看他冻得通红的脸:“去县城?十块钱。”
他兜里只有李婶给的五块钱,还有自已剩下的三块多,加起来不到九块。他把钱都掏出来,递过去:“师傅,我就这些了,下次我再补你行吗?”
司机接过钱数了数,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遗像,哼了一声:“行吧,上来吧,蹲后面煤堆上,别摔下来。”
他爬上拖拉机,蹲在煤堆后面,煤渣蹭得裤子上全是黑印。拖拉机颠簸着往前开,风雪往脖子里灌,他蜷缩着身子,把布袋抱在怀里,生怕遗像和账本被颠坏。
“你是宋家村的吧?”司机突然开口,“是不是跟宋富贵闹矛盾了?”
宋仁投一愣:“您知道?”
“咋不知道?”司机嗤笑一声,“宋富贵那玩意儿,在镇上名声臭得很,去年还跟人抢生意,把人家的摊子都掀了。听说他最近在抢他哥的遗产?你就是他那侄子吧?”
宋仁投没说话,只是攥紧了布袋。司机又说:“小伙子,别跟他硬拼,他跟村主任穿一条裤子,你斗不过。到了县城好好找份活,离他们远点。”
风里夹杂着司机的话,吹进耳朵里,宋仁投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宋富贵的名声早烂透了,可在村里,还是没人敢站出来帮他。他暗暗发誓,到了县城,一定要好好干,攒够实力,总有一天要回去,把属于爸妈的东西都拿回来。
拖拉机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县城的边缘。宋仁投跳下车,跟司机道了谢,看着拖拉机突突地消失在雪雾里,才转身往县城里走。
县城比村里热闹多了,路边的早点摊冒着热气,油条在油锅里炸得滋滋响,豆腐脑的香气混着雪味飘过来。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舍不得买,只买了一碗热乎的白开水,就着李婶给的鸡蛋吃了——鸡蛋要留着,饿极了再吃。
张叔的工厂叫“诚信五金厂”,爸妈跟他提过,在县城的西头,靠着铁路。宋仁投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地方。工厂的铁门刷着暗红色的漆,掉了好几块皮,门柱上挂着褪色的牌子,上面的字被雪盖了一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铁门。院子里堆着不少钢筋和铁皮,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人正蹲在地上焊东西,火花溅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
“请问,张叔在吗?”宋仁投小声问。
中年人抬起头,脸上沾着黑灰,看见他,眼睛一亮:“你是仁投?”
宋仁投点点头,认出这就是张叔——爸妈的相册里有他的照片,比现在年轻些,还是一样的浓眉毛。
张叔赶紧放下焊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他把宋仁投领进办公室,办公室很小,一张掉漆的办公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箱零件。张叔给她倒了杯热茶,又摸了摸他冻得通红的耳朵:“是不是宋富贵欺负你了?你爸妈刚走,他就敢动手?”
热茶的水汽模糊了眼镜片,宋仁投捧着杯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把宋富贵摔遗像、抢房子、逼他睡仓库、抢账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说到宋小宝扇他耳光时,拳头攥得咯咯响。
张叔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猛地一拍桌子,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这个宋富贵!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你爸妈当年救过他的命,他倒好,转头就抢你家的东西!畜生不如!”
他气得来回踱步,又停下来看着宋仁投:“你别怕,既然来了我这儿,就没人敢欺负你。你爸妈当年对我有恩,我张老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宋仁投抹掉眼泪,哽咽着说:“张叔,谢谢你……我只想找个地方住,找份活干,我能干活,我什么都能干。”
“住的地方有,活也有。”张叔指了指办公室后面的小隔间,“那间屋以前是我值班睡的,有张床,还有个小炉子,你先住着。厂里正好缺个看仓库的,你就管着后院的零件库,活不重,就是得仔细点,别丢东西。”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钱,塞进宋仁投手里:“这钱你拿着,先去买件厚棉袄,再买点吃的。明天我带你去仓库熟悉熟悉,工资按月给你算,不会亏了你。”
五十块钱的纸币崭新挺括,比李婶给的五块钱厚多了。宋仁投攥着钱,眼泪又掉了下来——自从爸妈走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暖,不是通情,不是可怜,是真真切切的接纳。
“张叔,我……”他想说不用这么多,却被张叔打断:“拿着!你爸妈当年给我垫付医药费的时侯,比这多十倍!你要是跟我客气,就是不认我这个叔。”
宋仁投点点头,把钱紧紧攥在手里。张叔又说:“对了,你爸妈的遗像带来了吗?”
他赶紧从布袋里拿出遗像,小心翼翼地拆开报纸。张叔看着遗像上的人,眼圈红了:“大哥,大嫂,你们放心,仁投我会照顾好的,谁也别想欺负他。”
他找了个干净的相框,把遗像装进去,摆在办公桌的正中间,又点燃三炷香插在旁边:“以后每天我都给大哥大嫂上香,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香的烟雾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宋仁投看着爸妈的遗像,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沉甸甸的决心。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忍,他要好好干,攒钱,学本事,等有了实力,就回去找宋富贵算账,把属于爸妈的一切都拿回来。
下午,张叔带他去看住处。小隔间果然有张铁架床,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褥子,墙角的小炉子擦得干干净净。张叔给了他一捆煤球:“冷了就烧炉子,别省着,厂里有得是。”
宋仁投把遗像摆在床头,又把账本锁进床底下的小木箱里。让完这一切,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雪慢慢停了。县城的屋顶盖着一层白,远处的烟囱冒着烟,像水墨画里的墨迹。
他拿出张叔给的钱,先去街角的小卖部买了两炷香,又买了个馒头和一碗热乎的豆浆。回到小隔间,他把香插在遗像前,捧着豆浆慢慢喝。豆浆的热气熏得眼睛发潮,他对着遗像小声说:“爸妈,我到县城了,张叔对我很好。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干,攒够实力,一定会回去找宋富贵算账,把咱们的房子和超市都拿回来。”
晚上,张叔叫他去食堂吃饭。食堂里只有几个工人,都认识他爸妈,看见他,都热情地打招呼:“这是仁投吧?长这么大了。”“跟他爸一样,眉眼真像。”
工人师傅们给他夹菜,碗里堆得像小山。张叔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谁要是敢欺负你,就跟我说,我揍他!”
宋仁投大口吃着饭,米饭的香气混着菜香,填记了空荡荡的胃。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真正的家,但这里有温暖,有接纳,有他重新站起来的底气。
吃完饭,他回到小隔间,生起炉子。炉火噼啪作响,把小屋子烘得暖暖的。他从布袋里拿出爸妈的照片,贴在胸口,闭上眼睛。
他想起爸妈教他写名字时的样子,想起妈妈织毛衣时的侧脸,想起爸爸扛着他去看电影的背影。这些记忆像光,刺破了连日来的黑暗和寒冷。
“爸妈,”他在心里默念,“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会好好活着,好好攒实力,等我足够强了,就回去为你们讨回公道。宋富贵欠我们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炉火映着他的脸,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和迷茫,只有坚定和决绝。窗外的县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路灯的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片昏黄。
宋仁投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远走县城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困难,但他不怕。因为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有张叔的帮助,有爸妈的牵挂,还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隐忍的宋仁投。他要像杂草一样,在石缝里扎根,在风雪里生长,直到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树,直到能为爸妈撑起一片天,直到能把所有欺负过他们的人,都踩在脚下。
夜色渐深,小隔间里的炉火依旧旺着,像一团燃烧的希望,照亮了他复仇的路,也温暖了他冰冷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