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杏子河泛着微光，刘二带着两个壮丁蹲在小溪上游的窄口处，手里攥着事先准备好的麻布包——里面装满了泥土和碎石，是用来堵水的“利器”。溪边的风有点凉，三人屏住呼吸，盯着不远处张坞堡的哨兵篝火，火光明明灭灭，能听见哨兵的闲聊声。
“再等会儿，等他们换岗咱们就动手。”刘二压低声音，手指了指篝火旁的两个哨兵。他之前探过路，知道张坞堡的哨兵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现在离换岗只剩一炷香的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新的哨兵来了，老哨兵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离开。趁这间隙，刘二三人立刻冲过去，把麻布包塞进窄口，又用石头压住，很快就把小溪的水流堵住了大半——剩下的细流刚好够庄院灌溉，却远远满足不了张坞堡两百多人的需求。
“走！快撤！”刘二不敢多留，带着两人沿着溪边的草丛悄悄返回，直到看见庄院的灯火，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庄院冶铁炉边，王老铁正举着一盏油灯，仔细端详手里的弩箭。箭杆是用结实的杨木做的，箭头是新炼的熟铁，磨得锋利，尾端还加了羽毛，用来稳定方向——这是他照着苏瑾的图纸，打造出的第一批弩箭，一共十支，配套的弩机也做好了两架，用硬木和铁件组装而成，虽然简陋，却比弓箭射程远、力道大。
“陈小哥，成了！你来试试！”王老铁把弩机递给陈越，眼里满是期待。
陈越接过弩机，手感沉甸甸的，他把弩箭装进去，拉弦上膛，对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扣下扳机。“咻”的一声，弩箭带着破空声飞出，稳稳地钉进树干，箭尾还在微微颤动——射程足有五十步，比普通弓箭远了二十步！
“好！太好了！”刘大在旁边看得激动，凑过来想试试，“有了这玩意儿，下次张彪的人来，咱们站在墙后就能射他们！”
流民们也围了过来，看着弩机和弩箭，眼里满是兴奋。赵五以前当过兵，知道这弩机的厉害：“俺以前在军队里见过类似的，叫‘擘张弩’，得有力气才能拉开，没想到咱们也能造出来！有这东西，张彪的人再凶也不怕！”
陈越笑着把弩机递给刘大：“大家轮流练练，熟悉熟悉手感，以后守城就靠它了。王老丈，接下来多造些弩箭和弩机，越多越好。”
“放心！俺这就接着干！”王老铁干劲更足了，转身又去准备材料，风箱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第二天一早，庄院里就传来消息——张坞堡派人来了。来的是个精瘦的汉子，叫李四，是张彪的亲信，他趾高气扬地走进庄院，看见流民们在地里用新铁犁耕地，又看见冶铁炉边的弩机，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又恢复了嚣张。
“陈越呢？出来！我家将军说了，五天期限快到了，粮食和刀准备好了没有？要是没准备好，就赶紧派十个壮丁跟我走！”李四叉着腰，大声嚷嚷。
陈越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粮食和刀还在准备，毕竟咱们人多，凑齐五十斤粮不容易。不过壮丁不能派，他们要种地、要守城，走了咱们就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李四冷笑一声，“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家将军带兵来，你们连活的机会都没有！我劝你们识相点，赶紧把东西准备好，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二带着几个壮丁走过来，手里拿着弩机，对准了他。李四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敢对我动手？我家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紧张，只是让你看看咱们的本事。”陈越语气平淡，“我们不是不配合，只是需要时间。你回去告诉张彪，再宽限两天，到时候我们一定把东西送去。”
李四看着对准自己的弩机，又看了看周围的流民——个个眼神坚定，手里拿着锄头、镰刀，还有几个人拿着新打造的铁刀，知道硬来讨不到好。他咬了咬牙：“好！我就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要是两天后还没准备好，我家将军肯定会带兵来踏平你们的庄院！”
说完，李四不敢多留，匆匆离开了庄院。看着他的背影，刘大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李四就是个纸老虎，一吓唬就怂了！”
陈越却没放松：“张彪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他让李四来，一是催要东西，二是探咱们的虚实。接下来两天，大家要更小心，加固防御，多造弩箭，准备好应对他们的进攻。”
苏瑾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我根据父亲的水利图纸，在小溪边加了个水闸，就算张彪的人发现上游堵水，想疏通，咱们也能通过水闸控制水流，不让他们轻易得到水。”
陈越接过图纸，上面画着水闸的结构，简单实用，只要用木板和石头就能搭建。他点点头：“好！赶紧让人去建，越快越好。”
接下来的两天，庄院里一片忙碌。流民们分成几拨：一拨跟着刘大加固土墙，在墙头上搭起箭楼，方便用弩机射击；一拨跟着王老铁打造弩箭和铁刀，冶铁炉的火就没熄过，每天都能造出十几支弩箭、两三把铁刀；一拨跟着苏瑾和刘二，在小溪边建水闸，顺便在庄院周围的路上挖陷阱，铺上干草和树枝伪装；女人们则忙着准备干粮和草药，为可能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期间，张老栓的老伴带着几个女人，蒸了不少野菜饼，分给大家当干粮；丫丫和新流民的孩子一起，帮着捡柴火，虽然帮不上大忙，却给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温馨。赵五则教新流民怎么用弩机，他当过兵，懂些射箭技巧，很快就教会了十几个人，这些人成了庄院的“弩手”，守在墙头上。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天清晨，庄院门口传来了马蹄声和人声——张彪果然带兵来了！
陈越站在墙头上，远远看见一支队伍朝着庄院走来，足有两百多人，张彪走在最前面，他骑着一匹瘦马，手里拿着一把环首刀，脸上满是凶光。队伍里还有不少人拿着弓箭和长矛，看起来比李矩的壮丁精锐多了。
“陈越！你个流民崽子！竟敢骗我！赶紧开门投降，把粮食和刀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的庄院！”张彪在门口大喊，声音里满是愤怒。
陈越看着他，大声回应：“张彪！我们凭本事种地、造武器，凭什么给你送粮送刀？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张彪没想到陈越这么硬气，气得哇哇大叫：“好！好！你有种！兄弟们，给我冲！攻破庄院，粮食和女人都是咱们的！”
随着张彪的一声令下，他的手下拿着盾牌和梯子，朝着庄院的土墙冲过来。一场新的战斗，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