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额头重重磕在矿道石上时，鼻腔里瞬间灌满了铁锈味。
不是血的味道，是灵晶碎屑混着陈年矿泥的腥气。
他昨天藏在袖口的灵晶碎块被这一撞硌进肉里，淡青色的微光透过破皮的伤口渗出来，在昏暗的油灯下像只蠕动的虫子。
“小杂种，还敢装死？”
李虎的皮靴碾在他后颈上，铁钉刮得他头皮发麻。
“昨天从塌方堆里爬出来就硬气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丢进石鼠窝？”
石鼠是矿道里的怪物，专吃矿奴尸体，尖利的爪子能轻易刨开人的肚皮。
林默上辈子在煤矿见过被瓦斯熏死的工友，这辈子却要面对这种更加狰狞的死法——这种遭遇让他后脊爬满寒意，却也点燃了他更旺的火气。
“妈的！”
他猛地偏过头，避开李虎往死里碾的皮靴，视线撞上不远处铁牛的脸。
那憨小子举着铁镐，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镐头的阴影正罩着李虎的后脑勺——他居然想敲死监工！
“铁牛！”
林默低喝一声，同时故意发出痛哼。
“别……别打……”
这声喊既提醒了铁牛，又给了李虎一个“矿奴怕他”的错觉。
李虎果然得意地笑了，抬脚松开林默的后颈，转身去踹铁牛：“你这憨货也想翻天？”
铁牛被踹得后退两步，手里的铁镐“哐当”砸在地上，正好挡住了李虎的第二脚。
林默趁机翻身爬起，后背的伤口被扯得裂开，血顺着破麻衣往下淌，滴在灵晶碎块上，竟被那晶体吸得干干净净。
【检测到宿主血液与灵晶共振，灵气吸收效率临时提升30%】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林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昨天那块鸽子蛋大的灵晶能吸收他的血，这些碎块怕是也有这种特性！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今天的灵晶交出来！”
李虎又转向林默，三角眼在他渗血的后背上扫来扫去。
“别跟老子说你只挖了这点，昨天塌方区新露的矿脉，瞎子都能刨出三斤！”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这狗日的！
他果然知道新的矿脉！
昨天昏迷前他就发现，塌方后裸露的岩壁上嵌着不少灵晶，比平时挖的矿脉密集三倍。
李虎肯定是想私吞那片矿脉，才故意压榨他们这些靠近塌方区的矿奴。
“挖……挖了一斤六两。”
林默故意说得含糊，同时悄悄挪动脚步，让身体挡在铁牛身前——那憨小子正攥着块石头，指节都快捏碎了。
“一斤六两？”
李虎像是听到了笑话，突然从腰间摸出个铁皮筒，倒出几粒灰黑色的丸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化骨散’，给石鼠拌食的，人吃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矿道深处就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层里钻动。
林默瞬间想起昨天系统提示的“灵晶能量波动”，难道这矿洞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奇怪了……这什么声音？”
李虎也紧张起来，皮鞭握得更紧了。
矿道顶部的碎石开始往下掉，不是昨天那种大块塌方，而是细密的石屑，像下雨似的。
林默盯着岩壁，突然发现那些石屑掉落的位置很奇怪——都集中在靠近新矿脉的那面墙上！
“妈呀，是……是石鼠群！”
有矿奴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恐惧。
“它们来了，在啃石头！”
林默猛地想起老叔说过的话：石鼠最爱吃嵌在岩层里的灵晶，一旦闻到新矿脉的味道，就会成群结队地打洞过来。
“快跑！”
林默拽起铁牛就往主矿道跑。
“石鼠群来了谁都活不了！”
李虎还想骂人，却看见岩壁上突然冒出个拳头大的洞，一只灰黑色的老鼠探出头，尖利的门牙闪着寒光——那老鼠竟有猫那么大！
“娘的！”
李虎也怕了，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吼。
“把灵晶都带上！谁敢私藏老子剥了他的皮！”
矿道里瞬间乱成一团。
矿奴们顾不上捡工具，抱着装灵晶的藤筐往主矿道挤，惨叫声、哭喊声、石鼠啃石头的“咯吱”声混在一起，比塌方时还要恐怖。
林默拽着铁牛，借着混乱往塌方区钻。
那里的岩壁刚塌过，石鼠一时打不通洞，反而安全。
“默哥！咱去那干啥？”
铁牛吓得脸都白了，脚下却没停。
“捡灵晶！”
林默头也不回，眼睛盯着塌方区裸露的岩壁。
“李虎要跑，肯定顾不上咱们！”
果然，李虎和几个监工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不管矿奴的死活。
林默拉着铁牛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指着岩壁上嵌着的灵晶：“快挖！能挖多少挖多少！”
铁牛虽然害怕，却还是立刻捡起地上的铁镐，用力砸向灵晶周围的岩石。
林默也没闲着，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碰到灵晶时，那些晶体就会微微发烫。
“这里！”
林默指着一块巴掌大的灵晶。
“这下面一定有矿脉！”
铁牛一镐下去，果然撬出一串灵晶，像葡萄似的挂在岩石上，足有五斤重！
【吸收中品灵晶×1，灵气值+3，当前灵气值：4.3/20】
【吸收低阶灵晶×17，灵气值+17，当前灵气值：21.3/20】
【灵气值溢出，是否突破至武徒二重？】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林默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后背的伤口突然不疼了，力气也涨了不少，铁牛要两镐才能砸开的岩石，他现在一拳就轰出个裂缝！
“突破！”
林默在心里狂喊。
暖流瞬间变成热流，顺着经脉冲击着四肢百骸，像是有无数只技师的小手在按摩骨头缝。
林默忍不住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突破了！
武徒二重！
这就是武徒二重的力量！
“默哥！你咋了？”
铁牛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
林默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快装灵晶，石鼠要过来了！”
石鼠啃石头的声音越来越近，林默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灵晶，足有二十多斤！
他把大部分灵晶塞进藤筐，又捡了几块最大的塞进怀里，对铁牛说：“你先带着筐走，往主矿道跑，去找老叔，让他想办法藏起来！”
“那你呢？”
“我引开石鼠！”
林默捡起地上的铁镐，指了指另一处岔道。
“记住，千万别让李虎发现这些灵晶！”
铁牛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默推了一把：“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看着铁牛背着藤筐消失在岔道尽头，林默深吸一口气，抓起几块灵晶，用力砸向相反方向的岩壁。
“砰！”
灵晶碎块砸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快，那边就传来石鼠群躁动的“吱吱”声，啃石头的声音也跟着移了过去。
林默趁机往主矿道跑，刚拐过弯，就撞见了折返回来的李虎。
“小杂种！你果然在私藏灵晶！”
李虎眼睛都红了，手里的皮鞭带着风声抽过来。
“把灵晶交出来！”
林默现在是武徒二重，灵气值还有1.3点，哪会怕他？
他侧身躲开皮鞭，同时一拳砸向李虎的肚子。
“嗷！”
李虎没料到他敢还手，更没料到他力气这么大，疼得弯下腰，像只煮熟的虾米。
林默没恋战，转身就跑。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些灵晶和铁牛的安全更重要。
“拦住他！给老子拦住他！”
李虎捂着肚子吼，声音都变了调。
两个守在主矿道的监工立刻围上来，手里的钢刀闪着寒光。
林默眼神一厉，想起前世煤矿工人打架的“阴招”，猛地矮身，用肩膀撞向左边监工的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那监工惨叫着跪倒在地。
右边的监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默夺过钢刀，反手架在了脖子上。
“让开！”
林默的声音冰冷，带着武徒二重的气势，竟让那监工吓得浑身发抖。
主矿道上的矿奴们都看呆了，没人敢相信一个矿奴居然能制住监工。
林默趁机推开那监工，朝着铁牛跑的方向追去。
身后传来李虎气急败坏的吼声，却没人敢再拦他。
跑过一个拐角，林默突然停住脚步。
老叔正带着铁牛躲在一个废弃的矿车里，见他来了，赶紧招手：“快进来！”
林默钻进矿车，老叔立刻用帆布把他们盖住，只留一道缝透气。
“呼……”
铁牛喘着粗气，把怀里的灵晶递给林默。
“默哥，都在这了。”
老叔看着那些灵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你俩……这是捅了灵晶窝了？”
林默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李虎的声音：“给老子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杂种找出来！他肯定藏了不少灵晶！”
帆布被人掀开一角，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踢了踢矿车：“这里面有没有人？”
老叔立刻咳嗽起来，声音嘶哑：“是……是我，张监工。老骨头快散架了，躲这儿歇会儿……”
外面的人骂了句脏话，又去搜别的地方了。
等脚步声走远，林默才松了口气，对老叔说：“叔，这些灵晶……”
“放心，叔这里很安全。”
老叔打断他，指了指矿车底部。
“这下面有个暗格，是以前挖矿时留下的，能藏东西。”
他掀开矿车底板，果然露出个半米深的坑。
铁牛赶紧把灵晶都塞进去，老叔又铺上些碎石和干草，看上去和普通矿车没两样。
“默小子。”
老叔拍了拍林默的肩膀，眼神复杂。
“你刚才打了李虎，还制住了监工，这事……有点大，怕是瞒不住。”
林默知道他想说什么。
在黑风灵矿，矿奴反抗监工，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死！
“叔，我知道。”
林默看着自己的拳头，上面还沾着李虎的血。
“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打骂，最后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老叔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像你爹。他当年也是因为替矿奴说话，被活活打死在矿道里……”
林默愣住了——原主的爹也是矿奴？还被打死了？
“你爹死前，偷偷藏了块上品灵晶，说要给你换个自由身。”
老叔的声音低沉，“可惜啊，还没来得及给你，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林默已经听明白了。
难怪李虎一直针对原主，难怪老叔总护着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往事！
一股火气猛地冲上头顶，林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原主老爹的仇，自己的恨，矿奴们的苦……这笔账，他必须跟黑石宗，跟整个黑风灵矿算清楚！
“默哥，李虎他们走了。”
铁牛突然低声说。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翻腾：“叔，铁牛，从今天起，咱们得换个活法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灵晶，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灵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武徒二重只是个开始。
他要挖遍这黑风灵矿的灵晶，要突破更高的境界，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监工、修士，都尝尝被压迫的滋味！
帆布外传来矿奴们重新开始挖矿的叮当声。
林默闭上眼睛，开始吸收怀里的灵晶。
【灵气值+2…+3…当前灵气值：6.3/30】
武徒二重，还不够。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能砸碎这矿洞的枷锁，强到能带着铁牛、老叔，带着所有想自由的矿奴，走出这片不见天日的黑暗！
林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血腥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