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江清欢直奔商场顶层的观景餐厅，这家店的甜品据说是一绝。
环境优雅，视野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天际线。
穿着得体的人们低声交谈，银质餐具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江清欢显然又被这阵仗唬住了，抱着她的熊，站在锃亮的地板上，又不敢动了，眼神里写满了“这里很贵俺不配”。
我直接对迎上来的侍者说：“两位，靠窗位置。另外，麻烦给我妹妹拿个椅子，让她这位‘朋友’也坐下。”我指了指她怀里的熊。
侍者训练有素，面不改色地应下，真的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江清欢座位旁边。
江清欢脸又红了，小声对椅子上的熊说：“……谢谢……”
我被萌得肝颤，强装镇定地坐下，把菜单推给她：“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别怕贵，哥刚赚了……呃，哥刚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就是请你吃冰淇淋。”
她拿着那本比教科书还精美的菜单，看着上面花体英文和令人咋舌的价格，手指头都不敢翻页，最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哥哥……你点吧……俺……俺都行……”
行吧。我拿过菜单，对侍者说：“招牌的巧克力熔岩，香草籽冰淇淋，草莓巴菲，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来一份。”我几乎把甜品页点了个遍。
侍者迟疑了一下：“先生，这些分量可能有点多……”
“没事，我妹正在长身体，需要补充糖分。”我面不改色。
江清欢惊恐地睁大眼睛：“哥！太多了！吃不完！”
“吃不完看着高兴也行。”我理直气壮，“吃冰淇淋吃的就是个氛围，懂吗？”
江清欢：“……”她显然不懂，但大受震撼。
等待甜品的时候，气氛有点安静。她一直看着窗外，侧脸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我试着找话题：“那个……乡下……好玩吗？”问完我就想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眼神黯了黯，小声说：“……就……那样吧。要干活。”
“干什么活？”我追问，想多了解一点她的过去。
“喂猪、砍柴、做饭、洗衣服……”她列举着，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有时候……要去地里。”
我心里一阵发堵。这本该是江家千金过的生活吗？
“辛苦吗？”我听见自己问。
她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习惯了。”
习惯了。
这三个字像石头一样砸在我心里。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那……有什么好玩的吗？比如，有没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我小时候就老想有个秘密基地。”
她似乎被我问住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眼睛里忽然闪过一点微光，声音也稍微轻快了一点点：“……后山有个小山坡，爬上去……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时候累了，俺就偷偷跑去那儿坐一会儿……看云彩，看鸟儿飞……”
她描述得很简单，甚至有些笨拙，但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怀念和一丝极其微小的自由感。
那可能是她灰暗童年里，唯一一点属于自己的光亮和喘息。
我看着她，心里又酸又软。
“听起来很棒。”我笑着说，“等以后有空，带哥去看看你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