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回去的车里，气压有些低。
沈斯衍一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冷硬，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不敢说话，心里还在为刚才遇到顾言深和苏婉的事情七上八下。
尤其是苏婉那句“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像一根刺，悄悄扎进了我心里。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只是一场交易，但人的心，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我们一前一后地下车，进屋。
陈姨已经休息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换好拖鞋，想赶紧溜回三楼：“那个……我先上去了。”
“等等。”他叫住我，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脚步顿住，心跳莫名加速。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我：“聊聊。”
我接过酒杯，冰凉的杯壁缓解了一下手心的汗湿。
我们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个顾言深，只是普通校友？”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逃不过。
我握紧酒杯：“嗯，大学的时候……他挺照顾我的。”
“怎么照顾的？”他追问，目光锐利地看过来。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就……学生会工作上有交集，他帮过我几次。”
“他喜欢你。”沈斯衍的语气是肯定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我噎住，下意识想否认，但又觉得在他面前撒谎毫无意义，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可能吧，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低下头，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
“过去？”他轻笑一声，语气却没什么温度，“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过去了。”
我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沈总，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这似乎不在我们的协议范围内。”
他盯着我，眼神深邃得像海，忽然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放下酒杯，朝我倾身过来。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瞬间将我笼罩。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林兮，你是在提醒我，协议里规定了我的合法权益吗？”
我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心脏狂跳：“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靠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呼吸交融，气氛暧昧得危险，“允许前暧昧对象对你念念不忘，却不允许你的合法丈夫行使权利？”
“什么前暧昧对象！我们没有！”我急忙辩解，被他眼底的暗色吓到，“沈斯衍你讲点道理！那是以前！而且我现在跟你……”
“跟我怎么样？”他逼问，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嗯？跟我只是协议关系，所以心里还可以想着别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醋意和失控。
我彻底懵了。
他在吃醋？
就因为我大学时可能有过好感的学长？
这太荒谬了！
“你放开我！”我又羞又恼，用力想挣脱他的手。
他的目光却骤然落在我的嘴唇上，眼神暗沉得可怕。
“林兮，”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协议第一百零九条，该履行了。”
说完，他猛地低头，攫取了我的唇。
……
这是一个带着威士忌醇烈和强烈占有欲的吻。
霸道，强势，不容拒绝，仿佛要透过这个吻，确认我的归属，抹去所有其他人的痕迹。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忘记了反抗。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唇瓣温热而柔软，却带着攻城略地的力道。
直到他微微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呼吸粗重地凝视着我时，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沈斯衍！你混蛋！”我用力推开他，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手腕却被他轻松握住。
他眼底的疯狂稍稍褪去，但依旧深沉得令人心悸。他看着我泛着水光的红肿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现在，”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餍足和霸道，“还觉得只是协议关系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你把我当什么？一件可以随便使用的物品吗？！”
看到我的眼泪，他明显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懊恼。他松开我的手，似乎想碰我的脸，却被我狠狠打开。
“对不起。”他哑声道歉，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措，“我……”
“够了！”
我站起身，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斯衍，我玩不起你的游戏！你到底想怎么样？一边用协议绑着我，一边又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耍我很好玩？”
他也站起身，试图靠近我：“林兮，我不是……”
“别过来！”我尖叫着阻止他，“我不想听！我要终止协议！现在！立刻！马上！违约金多少我都付！就算我舅舅公司破产我也不管了！”
我真的害怕了。
他的反复无常，他的忽冷忽热，他突如其来的亲密……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掌控，让我心慌意乱。
我害怕自己会迷失，会沉溺，会忘记这只是一场交易。
我更害怕，他心里真的另有其人，而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替身或消遣。
说完，我转身就往楼上跑，眼泪终于决堤。
就在我快要跑上楼梯时，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脆弱？
“因为我在乎！”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僵在楼梯上。
他说……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
他站在客厅中央，灯光在他身上投下孤长的影子。他看着我，眼神不再冰冷，不再深不可测，而是充满了某种压抑已久的、汹涌的情感。
“因为我受不了别人看你，受不了你心里可能还有别人，受不了你只想和我保持冰冷的协议关系！”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
“因为我后悔了，林兮。”
“后悔当初用那种方式把你绑在身边，却愚蠢地以为只要得到人就好。”
“后悔浪费了一整年的时间，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
他走到楼梯下，仰头看着我，目光坦诚得让我心颤。
“没有什么别人，从来都没有。”
“我反常，我失控，我威胁你，我做这一切莫名其妙的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只是因为，我爱上你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
“这份续约协议，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年，而是你的余生。”
我站在楼梯上，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他那句——
我爱上你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