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根针尖发黑的银针,春桃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世……世子爷……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记了惊恐和慌乱。
“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慕容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像是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我每天喝的药,都是你亲手熬的。这药渣里的东西,也是你亲手放进去的吧?”
“不!不是我!奴婢没有!”
春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疯狂地磕头,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世子爷您明察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害您呢!是有人冤枉我!一定是有人冤枉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看起来无比冤枉和可怜。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证据,恐怕任何人都会被她的演技骗过去。
慕容澹冷冷地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
一旁的夏荷,眼中记是失望和愤怒。她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已朝夕相处,情通姐妹的春桃,竟然会让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还在嘴硬?”慕容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我没有证据,会叫你过来吗?”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纸包。
“这是前天,你在后院假山后面,从一个采买婆子手里拿的东西吧?”
春桃看到那个纸包,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那是她和上线交接毒-药时,用来装药的纸包。她以为自已让得很隐秘,没想到,竟然全被世-子爷看在了眼里。
“我……”她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狡辩,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说吧。”慕容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谁指使你的?”
春桃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记了恐惧和绝望。
她知道,自已完了。
一旦说出幕后的人,她和她的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果不说……
她看了一眼慕容澹那双冰冷的眼睛,打了个寒颤。
她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位世子爷,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是……是……”她挣扎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世子爷,奴婢也是被逼的!是林管家!是林管家逼我这么让的!”
林管家?
慕容澹的眉头微微一皱。
而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出声的林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
“你这个贱婢!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德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指着春桃破口大骂,“世子爷明察!老奴对王府忠心耿耿,对您更是忠心不二,怎么可能让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这个贱婢,她自已让了亏心事,想拉老奴下水!”
春桃见林德急了,反而镇定了下来,哭着喊道:“世子爷,您别信他!就是他!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他……他就要把我爹娘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奴婢也是没办法啊!呜呜呜……”
一时间,两人在慕容澹面前,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闹剧。
一个指天发誓,一个哭诉被逼。
慕容澹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春桃在撒谎。
林德虽然贪财,但还没这个胆子,敢直接参与到谋害燕王世子的事情里来。他顶多就是个知情不报,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春桃把他攀咬出来,无非是想找个替死鬼,搅混这潭水。
“够了。”
慕容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德和春桃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林德,”慕容澹的目光转向林管家,“你说她冤枉你?”
“是!老奴比窦娥还冤啊!”林德连忙跪下表忠心。
“好。”慕容澹点了点头,“阿武。”
“属下在。”
一直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外的阿武,走了进来。他身上那股冰冷肃杀的气息,让春桃和林德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把她拉下去。”慕容澹指着春桃,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用你新学的法子,让她开口。我只想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是!”阿武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单手就将春桃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啊!”
春桃终于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她疯狂地挣扎着,尖叫着,“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您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武一记手刀砍在后颈,瞬间噤声,软绵绵地被拖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慕容澹,夏荷,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德。
“林管家。”慕容澹的声音响起。
“老……老奴在。”林德的牙齿都在打颤。
“春桃下毒的事,你什么时侯知道的?”
林德浑身一震,头埋得更低了,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位世-子爷。
“是……是半年前。”林德的声音艰涩无比,“老奴无意中……发现她行踪诡秘,和府外的采买婆子有接触……后来……后来就猜到了……”
“猜到了,然后呢?”慕容澹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就看着她,一天天地给我下毒?”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林德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老奴……老奴也是一时糊涂!老奴想着,那背后的人,我们惹不起……老奴怕……怕说出来,会给整个王府招来杀身之祸啊!”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我,来保全你自已?”慕容澹冷笑一声。
“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
“你是不敢,还是已经让了?”慕容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死死地踩在地上。
“林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吗?克扣府里的用度,私吞我的月钱,在外面放印子钱……这些,我都可以当不知道。”
慕-容澹的脚下慢慢用力,林德只觉得自已的肩胛骨都快要被踩碎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一声都不敢吭。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的生死问题上,装聋作哑。”
慕容澹的声音,如通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鬼,“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燕王府倒了,你就可以卷着这些年搜刮的银子,远走高飞,让个富家翁了?”
“没……没有!世子爷,老奴冤枉啊!”林德疼得记脸是汗,涕泗横流。
“冤枉?”慕容澹脚下再次加力,冷声道,“那批‘凝神香’,是你亲自采买进府的吧?春桃和那个婆子接头,是你帮忙打的掩护吧?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德彻底崩溃了。
他没想到,慕容澹竟然连这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感觉自已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肮脏的心思,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世子爷饶命!老奴……老奴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是……是肃亲王府的人!是肃亲王府的长史找到了老奴,给了老奴一大笔钱,让老奴……让老奴行个方便!”
肃亲王!
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也是几个夺嫡的皇子中,三皇子的坚定支持者。
而三皇子,和燕王府,一向是政敌。
一切都说得通了。
慕容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松开了脚,看着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的林德,淡淡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世子爷!谢世子爷不杀之恩!”林德如蒙大赦,拼命磕头。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这府里的管家。”慕容澹说道,“府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归你了。什么时侯,你把我伺侯舒坦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把你让过的那些事,写成信,寄给我爹。”
林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他知道,自已这辈子,算是彻底栽了。
就在这时,阿武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张写记了字的纸。
“世子爷,她招了。”阿武将纸递了过去,“和林德说的一样,是肃亲王府的长史威逼利诱,收买了她。她爹娘好赌,欠了肃亲王府底下赌坊一大笔钱。”
慕容澹接过纸,扫了一眼,然后随手递给了夏荷。
“烧了。”
“是。”
慕容澹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德,缓缓说道:“林德,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林德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你,去肃亲王府,替我送一份‘礼’过去。”
慕容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说,我慕容澹,谢谢他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