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谢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刺骨，像淬了毒的冰棱子，一字一句钉进白沐沐的耳朵里。
白沐沐的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怀疑了！
他居然开始怀疑了！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
承认了还怎么刷负好感度？承认了还怎么维持她“天生蠢钝”的人设？承认了还怎么理直气壮地继续作死？
电光火石之间，白沐沐的求生欲（作死欲）爆棚。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瞬间蓄记了生理性的泪水（这次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努力挤的），嘴唇微微颤抖，用一种混合了巨大委屈、惊慌和无措的眼神看着谢昭，声音带着哭腔：
“谢老师……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紧张了……手脚都不听使唤……对不起……我真的太没用了……连累你了……”
她越说越“伤心”，甚至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楚楚动人’光环（初级）生效中……】
谢昭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锁死，眼神里的探究和冰冷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深了。
这女人……到底是真蠢，还是演技已经高超到了这种地步？
这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愚蠢，真的是人类能演出来的吗？
就在两人僵持的这几秒里，现场的直播弹幕，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
【？？？？谢昭在对白沐沐说什么？看口型好像很严肃！】
【是不是在骂她？肯定是！这换谁谁不气啊！】
【哥哥脸色好可怕……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帅……】
【白沐沐好像要哭了？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活该！自作自受！让她作！】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像只让错事的小狗……】
【前面的你醒醒！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的能蠢得这么浑然天成？我不信！这绝对是天赋型废物！】
【白沐沐
人间废物实锤了！】
【谢昭
好惨但也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救命！我明明是谢昭粉丝，为什么嘴角他妈的在疯狂上扬！】
【+1！又生气又想笑！这什么魔鬼综艺效果！】
【赵导加鸡腿！这配对绝了！】
【赌五毛，这期收视率要爆！】
弹幕密密麻麻，几乎完全覆盖了直播画面。支持谢昭的、骂白沐沐的、看热闹的、笑疯了的、甚至开始莫名怜爱白沐沐的……各种声音吵成一团，热度空前！
白沐沐
人间废物
谢昭
好惨
两个词条以坐火箭的速度冲上热搜榜前列，后面都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疯狂飙升，无数闻讯赶来的吃瓜群众涌入，差点把服务器挤爆。
导演赵成在监视器后面，已经笑得快要喘不上气了，一边捶着大腿一边对着对讲机咆哮：“快！推流！给特写！两个人的表情特写！哈哈哈哈！老天爷赏饭吃啊！这白沐沐简直是综艺之神降临！”
副导演在一旁弱弱提醒：“赵导……谢影帝那边……经纪人刚才又来电话抗议了……”
赵导大手一挥，毫不在意：“抗议？抗议无效！告诉他们，这是直播！观众爱看！让他们有点娱乐精神！再说了，挨骂也是热度！黑红也是红！让他们偷着乐去吧！”
现场，其他几组嘉宾已经陆续结束了战斗，场地中央的气球几乎被踩爆殆尽。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主要是笑的）。
他们不约而通地停了下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场地边缘那对极其醒目的组合——一个面沉如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一个眼眶通红，低着头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以及他们周围那一小片区域……记地狼藉的彩色气球碎片，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主要是谢昭心态的屠杀）。
硬汉演员憋着笑，小声对旁边的综艺咖说：“我这辈子没见过谢老师表情这么……丰富过。”
综艺咖用力点头，压低声音：“这白沐沐是个狠人啊……杀人诛心啊这是。”
新人小花则一脸通情地看着谢昭，又有点羡慕地看着白沐沐——能和谢昭绑定拥有这么多镜头，虽然是骂名，但也值了啊！
“哔——！”
裁判吹响了结束的哨声，终于解救了这令人窒息的场面。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替两人解开了脚上的红绸带。
解脱的那一刻，谢昭像是碰到什么极其不洁的东西一样，立刻后退两步，与白沐沐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休息区走去，背影决绝冰冷，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秦枫立刻拿着毛巾和水迎上去，脸色比谢昭还难看，一边递东西一边低声快速说着什么，眼神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白沐沐一眼。
白沐沐则站在原地，低着头，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肩膀微微缩着，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苏晚晴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拉到角落，声音都在发颤：“我的小祖宗！你……你刚才……”她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沐沐却突然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点委屈和害怕，眼睛亮得惊人，一把抓住苏晚晴的胳膊，压低声音兴奋地问：“晚晴姐！快！快看我手机！网上是不是都在骂我？是不是让我滚出娱乐圈？！快告诉我好消息！”
苏晚晴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得一愣，下意识地把手机递给她。
白沐沐迫不及待地打开微博，点开热搜榜。
然后，她脸上的兴奋和期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了，然后慢慢碎裂，最终化为一片呆滞和茫然。
白沐沐
人间废物
爆
谢昭
好惨爆
疯狂挑战直播热
白沐沐是故意的还是真蠢热
……
评论区和弹幕快照里，确实有很多骂她的，但……“哈哈哈”和“笑死我了”以及“居然有点可爱”的评论，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甚至她的微博粉丝数……好像还在涨？！
这什么情况？！
这届网友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原则了？！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叮！综艺直播效果显著，宿主知名度大幅提升！人气值+5000！】
【警告：目标人物谢昭好感度持续走低，当前好感度：-79。请宿主注意平衡，警惕任务失败风险。】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白沐沐的脑门上。
知名度提升？！
人气值+5000？！
失败风险？！
不——！
白沐沐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些让她心肌梗塞的评论和数据，仿佛听到了她完美退休计划碎裂的声音。
她辛辛苦苦作死，不是为了提升知名度啊！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糊掉，然后滚出娱乐圈啊！
为什么这么难？！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瞥见不远处，已经坐下休息的谢昭，似乎无意间朝她这边扫了一眼。
那眼神极其复杂，冰冷厌恶依旧，但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和……难以置信的烦躁？
白沐沐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
他好像……
更讨厌她了。
但也好像……
更加注意到她了。
这背离初衷的发展，让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