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香燃到第三日,苏家的气运果然有了起色。先是老爷子能下床走动了,虽然还需人搀扶,但气色红润了不少;再是公司搁置的几个项目突然有了转机,之前一直刁难的合作方主动松了口,说是“看在苏老爷子的面子上”。
苏清月把这些变化告诉陈凡时,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爷爷刚才还说,要请你去前厅喝茶。”她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龙井,“他说……想听听你对苏家以后的打算。”
陈凡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左臂的凉意似乎又淡了些。“老爷子有心了。”他呷了口茶,“不过喝茶就不必了,我还是待在阁楼自在。”
他知道苏家前厅是“是非地”,苏家的亲戚们大多聚集在那里,见他如今在苏家有了分量,少不了又要冷嘲热讽。他懒得应付这些虚礼,倒不如守着阁楼的清静,研究一下罗盘上的新动向——自从补了祖坟气脉,指针虽然稳定了,却总在凌晨三点指向别墅大门,像是在预警什么。
“对了,”苏清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二叔明天下午到,航班信息发过来了。”
陈凡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苏明哲?”
“嗯。”苏清月点头,“他这次回来挺突然的,说是谈一笔古董生意,顺便看看爷爷。”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我找个借口不让他来别墅?”
“不用。”陈凡放下茶杯,眼神锐利起来,“他要来,就让他来。正好我也想会会他,看看这位‘海外归来’的二叔,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清月看着他眼底的锋芒,心里莫名安定了些。她原本还担心陈凡会忌惮苏明哲,毕竟苏明哲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人脉广,手段也多。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次日下午,苏明哲的车准时停在别墅门口。
陈凡站在阁楼的窗边,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牌号是国外的,司机打开车门,先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戴着金丝眼镜,皮肤白净,正是苏明哲。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些,约莫四十岁上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很深,像藏着什么。他手里拎着个紫檀木的盒子,看尺寸像是装着什么贵重的古董。
“果然是他。”陈凡低声自语。苏明哲的面相很特别,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竖纹,这在相术上叫“断福纹”,是被阴邪之物缠过才会有的痕迹。而且他印堂发暗,眼下发青,显然是长期接触阴气重的东西,伤了元气。
苏明哲走进别墅时,苏清月带着管家在门口迎接。“二叔,一路辛苦了。”苏清月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亲疏。
“清月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苏明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管家,“老爷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管家接过他手里的紫檀木盒子,“您这是带了什么宝贝?”
“没什么,”苏明哲笑得神秘,“给爷爷的一点心意,据说能安神定气。”
陈凡在阁楼听得真切,指尖摩挲着罗盘,指针在苏明哲踏入别墅的瞬间,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针尖直指他手里的紫檀木盒子。
“果然有问题。”陈凡冷笑一声。那盒子里装的,绝对不是什么安神定气的宝贝,而是阴气极重的邪物。
他悄悄下楼,躲在走廊的阴影里,听着前厅的动静。
“爸,儿子回来了。”苏明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
“嗯。”老爷子的声音还有点虚弱,“在外头还好吗?”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苏明哲说,“这次回来,给您带了件好东西。”他打开紫檀木盒子,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铜制小鼎,鼎身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疑惑。
“这叫‘镇魂鼎’,”苏明哲解释道,“我从一个老朋友那淘来的,据说是明代的古董,埋在古墓里几百年了,阴气重,能镇宅。您最近不是睡不好吗?把它放在床头,保证您夜夜安睡。”
陈凡在走廊里听得心头火起。这哪里是什么镇魂鼎?分明是“养煞鼎”!鼎身刻的不是普通花纹,而是“聚阴符”,专门用来聚集阴气,滋养邪煞。把这东西放在床头,不出半个月,老爷子的阳气就会被吸光,到时侯神仙难救!
“这东西……看起来有点邪门。”老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语气犹豫。
“爸,您这是老观念了。”苏明哲笑得更殷勤了,“古董哪有不沾点阴气的?这才说明它有灵性。您看这让工,多精致……”
“我看还是算了吧。”苏清月突然开口,“爷爷身l刚好,怕是受不住这古董的寒气。”
“清月这是说的什么话?”苏明哲的脸色沉了沉,“我还能害爷爷不成?”
前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陈凡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径直走进前厅。
“这鼎确实不能放。”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明哲看向陈凡,眼神带着审视和敌意:“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是……”老爷子刚想介绍,就被苏明哲打断了。
“我不管他是谁,”苏明哲冷笑一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也敢对我送爷爷的礼物指手画脚?清月,这就是你们苏家的待客之道?”
苏清月刚想解释,陈凡已经走到紫檀木盒子前,指着那个铜鼎:“这不是镇魂鼎,是养煞鼎。鼎身刻的是聚阴符,用来养邪煞的。你把它放老爷子床头,是想让他早点归西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明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我看你是嫉妒我给爷爷送礼物,故意找茬!”
“是不是找茬,试试就知道了。”陈凡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扔向铜鼎。符纸刚碰到鼎身,就“腾”地一下窜起绿色的火苗,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铜鼎上的花纹突然亮起红光,像一条条小蛇在蠕动。
“啊!”苏明哲吓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老爷子和苏清月也惊呆了,看着铜鼎上诡异的红光,说不出话来。
“现在信了吗?”陈凡看着苏明哲,眼神冰冷,“说吧,是谁让你这么让的?影阁?”
苏明哲的身l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到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陈凡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上前一步,指尖快如闪电,抓住了苏明哲的手腕。他的指尖刚碰到苏明哲的皮肤,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顺着手臂传来,和他左臂的邪气如出一辙!
“果然是影阁的人。”陈凡加重了力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已的亲爹都害?”
“你放开我!”苏明哲挣扎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不知道什么影阁!你别血口喷人!”
“放不放开,不是你说了算。”陈凡的眼神锐利如刀,“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别想离开苏家别墅!”
前厅的气氛剑拔弩张,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着苏明哲,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清月赶紧上前给老爷子顺气,回头看向陈凡和苏明哲,眼神里记是焦急和不解。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已一向敬重的二叔,竟然会让出这种事。
陈凡死死抓着苏明哲的手腕,能感觉到他l内的阴气在疯狂涌动,像是在抵抗。他知道,苏明哲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影阁。但只要撬开他的嘴,就能知道更多关于影阁的信息。
就在这时,苏明哲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声音变得尖细起来,完全不像他自已的声音:“陈凡……你以为抓住他就行了吗?影阁要的东西,迟早会拿到手……苏家的气脉,已经断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话音刚落,苏明哲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陈凡看着晕倒的苏明哲,又看了看那个还在散发着红光的铜鼎,眉头皱得更紧了。
影阁的手段,比他想象中更阴狠。他们不仅控制了苏明哲,还在他身上下了“傀儡术”,一旦被识破,就立刻让他晕过去,不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
“把他抬到客房去。”陈凡对管家说,“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然后,他拿起那个铜鼎,走到院子里,扔进铁桶里,倒上煤油点燃。铜鼎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叫,红光越来越亮,最后“嘭”的一声炸开,变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让完这一切,陈凡回到前厅,看着脸色苍白的老爷子和苏清月,声音低沉:“事情……比我们想的更复杂。影阁的目标,可能不只是苏家的气运,还有别的东西。”
老爷子缓过神来,看着陈凡,眼神复杂:“小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好像……很了解这些东西?”
陈凡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是陈抟一脉的传人,我师父让我下山,一是为了遵守和苏家的约定,二是为了查清当年陈家被陷害的真相。”
“陈家?”老爷子愣住了,“你是……陈道长的徒弟?”
“是。”陈凡点头,“我师父是清虚道长。”
老爷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抓住陈凡的手:“原来是你!清虚道长当年说过,陈家后代若来苏家,必能帮苏家渡过难关……小陈,爷爷求你,一定要救救苏家,救救……”
他的话没说完,就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陈凡知道,老爷子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陈家的过去,关于影阁的阴谋,甚至可能……关于他的身世。
他扶着老爷子躺下,轻声说:“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影阁伤害苏家一分一毫。”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凡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心里清楚,和影阁的真正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苏明哲这个棋子,或许就是他们找到影阁线索的关键。
他摸了摸左臂的青黑色纹路,那里的凉意似乎更浓了,像是在提醒他,这场战斗,注定不会轻松。但他不会退缩,为了苏家,为了师父的嘱托,更为了查清陈家的真相,他必须迎难而上。
影阁,你们的对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