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稿纸上如是写道:
【书名】《石珀尘游记·其一:石珀大人今天也没带摩拉》
【作者】:璃莘
【正文】:
却说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帝君老人家闲来无事,忽动凡心,欲l察世间烟火。遂敛去神光,化为一翩翩俗世公子,自取雅号曰“石珀”。
此号意喻为“石头般能打,琥珀般通透且贵”之意。
这位“石珀”公子,仪态从容,出手阔绰,一看就是没带钱的那种。
不多时,他便悠悠然溜达到了璃月港街市。
“石珀”公子仪态万方,见多识广,瞧见「万民堂」新出的辣味窝窝头,颔首称赞道:“此物形制古朴,辣香奔放,甚好。”
路经「解翠行」,见那璞石累累,又道:“嗯,此中或有莹莹玉光,这一排,我全要了。”
掌柜自是喜笑颜开,手脚麻利,打包呈单一气呵成,眨眼间便纷纷打包妥当,恭敬呈上账单,静待公子掏摩拉。
青年闻言,神色自若,抬手便向袖中探去——这是千百年来无需思索的习惯动作。
摩拉?意念微动,自会如金沙般汇聚于指尖。
然,此次一探,却探了个空。
青年那古井无波的金石之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他面不改色,又探向另一侧袖袋,依旧空空如也。
再抚过腰间,除却一枚温润如玉的「尘世之锁」“仿品”挂饰,亦别无他物。
……嗯?
摩拉克斯,或者说,此刻化名“石珀”的帝君大人,终于想起一事:凡人出门前,是需要带点摩拉的。
身为岩王帝君时,天地间的黄金、岩层中的瑰宝皆为他意志的延伸,摩拉本就是祂的血肉所化,岂需“携带”之理?
如今虽闲游尘世,但这深入骨髓的惯习,岂是朝夕可改?
掌柜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客官?”
“石珀”先生轻咳一声,收回手,负于身后,姿态依旧从容不迫,仿佛方才只是检查一下袖口纹绣。
他略一沉吟,缓声道:“掌柜的,今日出行匆忙,未曾携带摩拉。”
掌柜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捧着那价值上百万摩拉的包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客官,您莫不是说笑?”
“非也。”“石珀”先生神色坦然,“如此,你可记下账单。”
掌柜的茫然:“记、记给谁?”
“石珀”先生抬手,指尖随意地朝窗外那座俯瞰全港的宏伟建筑群虚虚一指,语气平淡无波,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寄往月海亭,璃月七星收即可,他们自会处理。”
“亦或者,寻那名为‘凝光’的姑娘报销即可。便说是……‘石珀’的日常用度,她近日忙于群玉阁重建,周转想来已宽裕许多,应付这些许开销,应当无碍。”
掌柜的:“……啊?寄、寄给月海亭的凝光大人??”
他怀疑自已耳朵出了问题,哪有人买东西让店家把账单寄给璃月最高权力机构的?!
这人怕不是失心疯?
却见那位“石珀”先生交代完毕,仿佛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极为自然地从掌柜手中取过那装有璞石的包裹,微微颔首:“有劳。”
言罢,他竟真的转身,步履沉稳,衣袂飘飘,在那掌柜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汇入街巷人流,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掌柜一人,在风中凌乱,手里仿佛还捧着一张不知该不该写、写了又该送往何处的天价账单。
据悉,至今仍有数张账单在送往月海亭的路上辗转徘徊焉。
这便是尘世闲游的智慧吗?
是谓:行走尘世,何须摩拉?心中有价,万物皆可记账(至他人名下)!
摩拉克斯创造了摩拉,却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它。
或许,这便是神明的境界:万物不为我所有,但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未完待续……若此篇能换得几枚摩拉果腹,匿名作者或将继续揭秘岩王爷的尘世“节俭”之道。)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书肆老板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猛地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又戴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稿纸上的内容。
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帝、帝君……化名……石珀?让店家去找……找天权星凝光大人……报、报销?!”他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自已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日、日常用度?!全、全都要了?!这这这……”
这,这这这……
这野史也太过野了!简直野得没边了!
竟、竟敢如此编排帝君他老人家!把帝君写成个买东西不带钱还理直气壮让店家去找七星报销的家伙。
但是……
为什么又隐隐觉得,这种理直气壮让别人付账的作风,配上帝君他老人家的身份,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合理感?
帝君他老人家确实不需要带钱啊!摩拉本来就是祂造的,让七星收拾烂摊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文笔,这细节,这对话,活灵活现,仿佛笔者当时就在现场抠墙角看着似的!尤其是帝君那副“理所应当”、“镇定自若”的神态,描写得入木三分!
甚至还有点……好笑?
尤其是“她近日忙于群玉阁重建,资金周转想来已宽裕许多”这句,书肆老板甚至能脑补出那位“石珀”公子说这话时一本正经且理所当然的表情。
“噗……”他一时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随即立刻惊恐地捂住自已的嘴,让贼似的四下张望,生怕被哪个路过的千岩军听见。
荒谬!太荒谬了!这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写出来的?!
这要是刊印出去……
老板的心砰砰狂跳,但作为一个商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虽然极度危险,但恐怕会吸引全璃月!
这“野史”写得活灵活现,细节丰富,语气模仿得极像那么回事,带着一种一本正经的胡扯风格,充记了抽象的“乐子”。
掌柜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忙脚乱地将那稿纸抚平,又拿起那张“委托信”看了看。
“某不愿透露姓名之先生”?
骗鬼呢!哪个“先生”能写出这种东西?这分明是能把帝君揣摩得如此……呃,亲民的奇才!
……
而此刻,罪魁祸首洛薇雅,早已一溜烟跑出老远,躲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角落,拍着胸口大口喘气。
“投、投出去了!”她小声对自已说,既紧张又兴奋,“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摩拉克斯保佑……不对,我就是写了他的黑历史啊!那还是希望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晚上托梦来找我算账……”
她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望着「三余书肆」的方向。
“希望老板识货,快点决定刊印,我的饭钱就靠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