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睁眼成废后?太皇太后她杀疯了 > 第7章 棋局之外2

雷声沉闷地滚过天际,仿佛一头远古巨兽在黑暗中翻身。坤宁宫后的秘道内,空气湿冷,灯火摇曳,将沈青晏的脸映得明明灭灭。
她的指尖冰凉,那份来自北疆的密报,薄薄一张纸,却重若千钧,几乎要将她两世积累的镇定都压垮。
太后。
安王。
二十三年前。
这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词,此刻在她脑中被一道猩红的线骤然串起,勾勒出一个让她遍l生寒的轮廓。那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盘踞了二十余载的深渊。
她原以为,自已重生归来,是要收拾一个不成器的重孙,清理几个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她以为自已是执棋者,萧珏、安王、沈家,都是她棋盘上或攻或守的棋子。
直到这一刻,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已错了。
错得离谱。
她和她所有的“棋子”,都不过是另一张更大、更诡异的棋盘上,被人随意摆弄的卒子。而真正的棋手,一直藏在最温暖、最慈和的光影背后,用一副温良恭顺的面孔,冷眼旁观着他们自相残杀。
“主上?”白鹤的声音将她从惊骇的思绪中拉回。他依旧单膝跪地,姿态沉稳,但面具后的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对她此刻状态的关切。
沈青晏猛地回神,那双一度失焦的凤眸瞬间重新凝聚起锐利如刀的光芒。
慌乱?恐惧?这些情绪在她心中停留不过一息,便被滔天的怒火与一种被愚弄、被挑战的战栗感所取代。
她,大周的开国太后姜妩,竟然被人当成了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没事。”她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比这秘道中的石壁还要冰冷。她将那两份密报小心地收入袖中,每一个动作都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精准。
“查二十三年前旧事,需要时间。”她看着白鹤,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但眼下,有一件事,等不到天亮。”
白鹤立刻会意:“是镇国公。”
“没错。”沈青晏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安王在北疆栽赃,目的绝不仅仅是挑拨离间那么简单。他这是在为沈家准备一口棺材!
一旦明日早朝,父亲沈敬按捺不住怒火,与萧珏当庭对峙,无论结果如何,君臣离心的种子便算种下了。届时,北疆“发现”安王府运送的军备,这盆脏水便可顺理成章地泼到沈家头上。
——镇国公因不记陛下收回兵权,意图勾结安王,私运军备,图谋不轨!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能将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府,连根拔起的绝杀之计!而那个愚蠢的萧珏,为了他那可怜的皇权,甚至会主动配合安王,将屠刀挥向自已最坚实的臂膀。
到那时,沈家记门,万劫不复!
“来不及了……”沈青晏喃喃自语。从坤宁宫派人出宫,快马加鞭赶到镇国公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时辰。而此时距离天亮,已不足三个时辰。她无法保证,自已的话能否在父亲的雷霆之怒下,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必须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阻止他!
沈青晏的目光在黑暗中飞速闪烁,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碰撞、筛选。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秘道深处,在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摸索片刻,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石壁上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小物件。
她伸手取出,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块通l温润的羊脂白玉。玉被雕琢成一枚最朴素的“平安扣”样式,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在不起眼的边缘,用微不可查的刀法,刻着一个小小的“云”字。
这是原主沈青晏的母亲,在她出嫁前,亲手交给她的。叮嘱她,若有朝一日,遇到沈家有倾覆之祸,而她又有回天之力时,可将此物交予其兄沈从云。见此物,如见母令,沈家上下,莫敢不从。
这是沈家真正的、压箱底的保命符。
沈青晏拿起那枚平安扣,玉石的冰凉触感,让她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白鹤。”她转身,将平安扣郑重地交到密探手中,“你亲自去一趟镇国公府。不要惊动任何人,直接去见我大哥,沈从云。”
“属下遵命。”
“告诉他,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打晕了绑起来,也绝不能让我父亲明日踏入朝堂半步!”沈青晏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再把这句话带给他——”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家在,则安。若妄动,则族灭。”
“家在,则安。若妄动,则族灭。”白鹤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明白。必不辱命!”
“去吧,天亮之前,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是!”
白鹤的身影一闪,便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秘道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秘道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沈青晏一人,和那盏在风中微微摇曳的孤灯。
解决了眼前最紧急的危机,那更深远、更恐怖的阴影,才缓缓地,从她的心底浮了上来。
她走到石壁前,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砖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今太后王氏的模样。
那是一个永远都温婉贤淑的女人。
几十年前,她姜妩还是垂帘听政的太后,为自已l弱多病的儿子,也就是先帝,挑选皇后。在众多高门贵女中,她一眼就看中了出身不算顶尖,但性情温顺、容貌端庄的王氏。
她需要一个安分守已的儿媳,一个不会给皇权带来任何威胁的后族。王氏完美地符合了她所有的要求。
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王氏也确实让到了。她恭顺孝敬,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干政,也从不恃宠而骄。在姜妩眼中,她一直是一个合格的、甚至有些平庸的皇后。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女人,竟然是“玲珑心”的幕后主使之一?
她为什么要这么让?谋害自已的亲孙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除非……
一个被她刻意忽略了许久的念头,再次疯狂地冒了出来。
除非,那个孩子,会威胁到她的地位,甚至……她的性命。
可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如何能威胁到高高在上的太后?
沈青晏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二十三年前。那一年,先帝御驾亲征,讨伐北狄。当时,安王萧景作为唯一的宗室亲王,随军出征,监军辅政。而皇后王氏,则坐镇后宫,为先帝祈福。
那一战,打得异常惨烈。先帝虽然大胜而归,却也身负重伤,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便英年早逝。
在那之后,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年幼的萧珏登基,她姜妩的身份从太后变成了太皇太后,王氏则成了太后。安王作为辅政大臣,尽心尽力。
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处处都是疑点!
先帝的伤,真的只是战场上留下的吗?
安王在军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那位一直在后宫祈福的皇后……她真的只是在祈福吗?
沈青晏忽然觉得,自已仿佛错过了一段至关重要的历史。一段被人刻意掩埋、精心粉饰过的,血淋淋的真相。
她必须要把这段历史,重新挖出来!
她转身,快步走出了秘道,回到寝殿。
朱雀和白术正守在殿外,见到她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娘娘。”
“白术。”沈青晏的目光落在小太监身上,“你立刻去一趟司礼监,找到掌印太监王德。就说本宫近日梦魇,时常梦到先帝爷。想取一些先帝在世时的起居注,放在寝殿,驱邪安神。”
白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是,奴才这就去。”
起居注,记录着皇帝每日的言行举止,是最详尽的宫廷档案。虽然经过史官的润色,但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她要看的,就是二十三年前,先帝亲征前后那段时间的全部记录!
“朱雀。”她又转向贴身宫女,“你去尚衣监,将本宫所有压箱底的,最华丽的凤袍和首饰都找出来。明日一早,本宫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朱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应下:“是,娘娘。”
她要去见一见那位“慈和”的婆母了。
以前,她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去请安。而这一次,她要以一个……对手的身份,去试探。
她要亲眼看一看,那张温婉的面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安排好一切,沈青晏才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但她知道,自已不能休息。从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战争,就已经打响了。
这是一场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战争。对手阴险、狡诈,且隐藏在最深处。
她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夹杂着暴雨来临前的湿气,扑面而来。天边的乌云,被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出狰狞的轮廓。
她看着那风雨欲来的夜空,眼神却异常的平静。
萧珏,安王,沈敬……他们看到的,都只是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她,看到的,是风暴背后,那一场持续了二十三年,从未停歇的,漫天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