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我扑过来。
她手里的那杯红酒,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我身后墙上挂着的主画作——《涅槃》上。
那是我这次画展的灵魂。
为了达到那种独特的肌理效果,我用了特制的画纸,根本无法修复。
鲜红的酒液,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画的中央流淌下来。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全身血液冲上头顶,耳鸣不止。
许知意却“呀”地一声尖叫起来,跌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舒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我只是想离近一点看看你的画……”
她一边哭,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痛苦。
“哎呀,我的肚子……好疼……”
她演得太逼真了,周围立刻有人上来扶她,指责的目光纷纷投向我。
“她还是个孕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画毁了可以再画,人出事了怎么办?”
我看着那副被毁掉的画,又看看在地上打滚的许知意,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巨石。
就在这时,我妈和我哥林宇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他们来得如此“及时”。
我妈看都没看那副画,冲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一巴掌清脆响亮。
“畜生!你敢推你嫂子!她肚子里可是我们林家的根!”
我哥林宇更是双眼赤红,一把将我推到墙上,后脑勺猛地磕上墙角,剧痛炸开,眼前瞬间发黑。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许知意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3
我后脑一阵剧痛,眼前发黑,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周围的宾客,那些刚刚还对我赞不绝口的策展人、收藏家,此刻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成了这场闹剧里,最恶毒、最不堪的丑角。
我看着我妈焦急地扶起许知意,我哥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嘴里不停地安慰。
他们簇拥着“功臣”一般,匆匆离场,赶赴医院。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我一眼。
就好像我,连同那副被毁掉的画,都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垃圾。
是沈清和冲破人群,将我抱了起来。
他的手臂在抖。
“舒舒,我们去医院。”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在医院处理了后脑的伤口,轻微脑震荡。
他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声音虽低,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给我妈打电话。
“妈,舒舒受伤了,在医院,您能过来看看她吗?她现在……很难过。”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极不耐烦的声音。
“受什么伤!她不就是想博同情吗!一点皮外伤死不了人!”
“你告诉林舒,知意被她气的动了胎气,正在保胎!让她赶紧准备一百万赔罪!不然这事没完!”
我的心,随她的话语,寸寸冰冷,沉入无底深渊。
原来,我终其一生渴望的母爱,不过是我的一场笑话。
也好。
从此以后,我不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