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受斥后,玉薇愈发谨慎。每日除了给太后、皇后请安,便待在咸福宫读书刺绣,连汉诗都极少再写,生怕再惹出是非。可即便如此,暗处的算计仍未停歇。
这日清晨,小李子匆匆从外面回来,脸色凝重地对玉薇说:“贵人,出事了!钦天监的张监正今早去给皇上和太后请安,说昨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旁有客星犯主’,还说这客星对应的方位,正好是咸福宫的方向!”
玉薇手里的绣绷“啪”地掉在地上,指尖冰凉——她虽不懂星象,却也知道“客星犯主”是大逆不道的说法,往轻了说是冲撞皇权,往重了说就是“祸乱宫闱”的预兆。
“张监正还说了什么?”玉薇强压着心慌问道。
小李子压低声音:“张监正还说,这客星属‘汉’,恐是后宫中汉军旗妃嫔命格与皇上相冲,若不化解,怕是会影响国运。太后听了当场就动了怒,让张监正赶紧想化解之法。”
“汉军旗妃嫔……”玉薇喃喃自语,宫里汉军旗出身的低位份妃嫔虽有几个,可敢让钦天监特意点出来的,分明就是针对她!毕竟她是唯一获宠的汉军旗贵人,又是咸福宫的主位。
春桃气得直跺脚:“肯定是慧妃搞的鬼!上次宫宴她没讨到好,这次竟勾结钦天监用星象来陷害小姐!”
玉薇没说话,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墙。钦天监直接对太后负责,张监正更是太后信任的人,若没有太后默许,他绝不敢随便将“客星”与咸福宫、汉军旗挂钩。看来,太后是真的容不下她了,想借“星象”之名,把她彻底赶出皇上身边。
果然,没过多久,太后就传旨让玉薇去寿康宫。玉薇心里清楚,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寿康宫内,气氛压抑。太后坐在上首,脸色铁青,张监正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星象图。见玉薇进来,太后连让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冷冷道:“沈氏,你可知罪?”
玉薇跪在地上,轻声问:“臣妾不知,请太后明示。”
“不知?”太后把星象图扔到她面前,“钦天监观测到你住的咸福宫冲犯紫微星,还说你这汉军旗命格与皇上相冲,若再留在皇上身边,恐会祸乱国运!你说,你该不该罪?”
玉薇看着星象图上标注的“客星”位置,心里冷笑——这分明是提前画好的假图,却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太后,星象之说本就虚无缥缈,臣妾入宫以来,一心伺侯皇上,从未有过半点不臣之心,还请太后明察。”
“明察?”张监正上前一步,故作严肃地说,“贵人此言差矣!星象所示,绝非虚言。前几日宫宴上贵人弹唱汉家小调,已显‘汉气冲主’之兆,如今客星犯主,若不尽快化解,怕是会有大祸降临!”
这话既扣了“星象”的帽子,又翻了宫宴的旧账,显然是早有准备。玉薇还想辩解,却见慧妃从屏风后走出来,假惺惺地说:“太后,臣妾看兰贵人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星象之事关乎国运,实在马虎不得。不如就按张监正说的,让兰贵人搬去偏远些的宫殿,远离皇上,也算化解了灾祸。”
这话看似为玉薇求情,实则是想把她彻底打入冷宫。太后听了,脸色稍缓:“慧妃说得有道理。沈氏,念在你初入宫不懂事,哀家就不罚你,但咸福宫你不能再住了,搬去景仁宫后殿吧,没哀家的旨意,不许随便出来,更不许去见皇上。”
景仁宫后殿偏僻荒凉,常年无人居住,跟冷宫没什么两样!玉薇心里一痛,却知道此刻反抗无用,只能叩首:“谢太后恩典。”
从寿康宫出来,玉薇脚步虚浮。小李子扶着她,忍不住叹气:“贵人,这可怎么办啊?去了景仁宫后殿,就见不到皇上了,往后……”
“会见到的。”玉薇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皇上若真念着我,定会来找我。就算他不来,我也不能就这么认命。”
回到咸福宫,宫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春桃一边打包玉薇的衣物,一边掉眼泪:“小主,咱们真要去那破地方吗?听说景仁宫后殿连炭火都不够,冬天冻得人直发抖。”
玉薇摸了摸枕下的平安锁,轻声说:“去。就算是破地方,也比在这里任人算计好。只要我还在宫里,只要皇上还记得我,就总有机会回来。”
可她不知道,道光此刻正在乾清宫里,与太后争执。太后以“国运为重”为由,坚持让玉薇迁居,道光虽不愿,却也不能公然违背太后和“星象”之说,只能暂时妥协。他看着窗外,心里暗暗想着,等过些日子,一定要想办法把玉薇接回来。
可这暂时的妥协,却让玉薇在景仁宫后殿,受尽了更多的苦难。而慧妃,见第一步计划成功,又开始盘算着如何彻底断绝玉薇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