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边疆,宁古塔。
“钟毓灵,你家里人接你来了!”
监军刺耳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钟毓灵有些呆滞抬起了头,就看见母亲身边的嬷嬷沉着脸站在远处。
她不敢置信眨了眨眼,瘦弱的小脸扬起一个惊喜的笑,扑过去拉着嬷嬷衣角口齿不清道:
“许,许嬷嬷,你真的来接灵灵回家了吗?灵灵以前也梦到过,可,可醒过来你们就不见了。”
那双眸子看上去澄澈又懵懂,枯瘦如柴的手腕裸露在外,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和淤青。
宁古塔苦寒,可她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衣,嘴唇都冻得没了血色。
许嬷嬷嫌弃看着面前浑身脏污的傻子,本想一把甩开她,可那么多人瞧着,又不好越了规矩。
“大小姐,夫人心疼您,给您定了一门好亲事,这才去求陛下开恩让您回去。”
她皮笑肉不笑道:“之后回到京城,您可再也不能胡闹冲撞贵人了。”
钟毓灵咬紧唇瓣,眼圈又红了,磕磕巴巴解释:“不是的,当时真的不是我把那个姐姐推……”
“大小姐慎言!”
许嬷嬷呵斥一声,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先上马车吧,若是回去晚了,老太太要担心的。”
钟毓灵听她这么说,心里虽然委屈,却不敢说话。
府里人说,她亲娘生下她就去世了,所以她是晦气的丧门星,爹爹后来的母亲都不喜欢她,下人们也嫌弃她。
被送来这里之前,母亲和爹第一次带她出门,她开心极了,乖乖跟着妹妹在院子里玩。
可妹妹忽然跟人吵了起来,还把另一个姐姐推下水,好多官兵来家里,爹爹和母亲就让她自己去跟他们说,是她不小心把那个姐姐推下去的,还说只要她承认,以后就会喜欢她,会让她和妹妹一样,可以有漂亮衣服,也不会饿肚子。
但是人真的不是她推的,嬷嬷也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她呢?
她低下头上了马车,一行人舟车劳顿连夜赶路,三日后才回到京城镇南侯府。
钟毓灵看见熟悉的朱红色大门,眼前一亮。
她终于能见到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们了。
虽然在家里她也会吃不饱饭,母亲也会让她罚跪、打她板子,但这里是她的家,爹娘和哥哥不喜欢她,肯定也是因为她没有姐姐听话。
只要她回来以后乖一点,他们总会不讨厌她的。
可钟毓灵才要跳下马车,却被许嬷嬷粗暴扯住头发:“臭傻子!你想往哪跑?!”
“晦气东西,老老实实跟我走!真以为接你回来是让你享福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钟毓灵头皮一阵痛,眼泪瞬间砸了下来:“灵,灵灵没有不乖,不要打灵灵。”
“灵灵在那边有好好干活,也没有乱说话的……”
嬷嬷冷哼一声,直接将她拽到后院。
钟毓灵摔在地上,抬头就看见嫡母宋氏端着茶杯冷眼看着她。
她怯生生开口:“娘……”
宋氏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抬头扫了一眼嬷嬷:“把她洗干净,送去沈国公府。”
“呵,也算这个臭傻子还有点用,沈家也是欺人太甚,那个病秧子世子死了,居然想让我们家宝珠嫁过去做寡妇守节!若非是国公府,我定要讨个说法!”
“也算这个小贱种命大,当初让她替宝珠去充军,我还以为她要死在宁古塔呢,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让她嫁过去,跟国公府的姻亲保住了,还不用我的珠儿受苦,也算两全其美了。”
嬷嬷在一旁附和:“夫人明智。”
钟毓灵呆呆被一群仆人拖去浴房清洗干净,换上一身崭新的的大红喜服塞进花轿。
她缩在轿子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爹爹和母亲不准她说出是姐姐推了人,她就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还是被赶出来了?
不知哭了多久,钟毓灵累得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周围挂着白布,点着蜡烛,面前还有一口巨大的棺材。
钟毓灵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吓得缩在角落不敢乱动。
但没过多久,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她好饿,嬷嬷路上只让她吃了两个馒头,饿得她肚子好痛,这里是哪里?会有吃的吗?
她大着胆子推门走出去,在偌大的院落四处乱转,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循着味道走过去,钟毓灵便看见一道虚掩的门。
桌上摆着好多吃食,全是她以前在家里见过但没吃过的好东西。
她知道动别人东西不对,可看见那些吃的,她实在忍不住,怯生生开口问:“有人吗?”
房间里无人回应。
她大着胆子走进去,小心翼翼夹起菜送到嘴里。
可没过多久,钟毓灵忽然觉得身体变得燥热,很难控制。
她捂着昏昏沉沉的头想站起来,房门却忽然被推开。
一道高高的身影迈步进来,看见她时,凤眸倏然冷下:“你是何人?”
钟毓灵有些害怕,本能后退,却一下子摔在地上。
沈励行深锁眉头,看见她身上的红喜服,意识到这女人恐怕是他亡兄沈慎行那位刚过门的妻子。
她不是过于伤心哭昏过去了么?怎会在他房中?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嗓音冷锐:“嫂子寻我有事?还是走错了地方?”
钟毓灵不知道他叽里咕噜说的什么,一步步上前,向男人走去,沈励行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紧绷感,这一刻,他的肌肤被探索。
钟毓灵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做什么,抬起头摸索着拆开男人腰带。
她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格外好闻,身子也和她的不一样,腰和胸口很结实,像铁一样。
她一手感觉着自己,另一只手好奇去碰沈励行上半身:“哥哥,怎么你和我的不一样?”
那团白兔在喜服下被揉捏变形,呼之欲出,沈励行只觉得血脉贲张!
回过神来,他一把掐住那纤软的腰,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掀开。
可这一用力,钟毓灵反而朝他腰下滑了一寸,好死不死抵得更近!
沈励行呼吸一滞,掐在她腰上的手也无意识收得更紧,手背青筋狰狞。
偏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二公子,世子妃不见了,府中四处都找遍了也没寻到,您瞧见她了吗?”
沈励行骤然回神,眼皮一阵惊跳——
这女人是长嫂,是嫁过来为他兄长守节的!
若是让人看见他这个做弟弟的与嫂子做这样的事,国公府颜面何存!
偏偏那女人全然意识不到事情紧急,还在他怀中毫无章法乱蹭!
沈励行胸口起起伏伏,又不能出声惊动外面的人,只能咬紧牙关劈手一掌拍在她后脖颈。
女人软软摔进他怀中,他才努力平复下来,嗓音却带着几不可查的沙哑。
“长嫂怎会在我房中?她何时不见了?”
仆人答:“小的们也不知道,守灵的仆人先前睡着了,再醒过来,就发现世子妃没了踪迹。”
沈励行紧绷着唇:“容我换身衣裳,同你们一起去寻。”
那仆人也没听出异样,恭敬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沈励行呼吸急促,确定人已经离开,才将目光落在钟毓灵身上。
这丫头看起来年岁很小,一张脸瘦得没他巴掌大,露在外面的小手有些苍白,脸颊和脖颈都染着诱人的绯红,那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嘴唇看上去莹亮柔软,的确是个尤物。
可想到她方才的所作所为,沈励行眼神渐冷。
这样水性杨花不安分的女子,留在府中也是祸害,还不如……
可他的手刚落到女人脖颈,看见那身鲜红的嫁衣,却又停下了。
片刻,他匆忙整理好她身上的衣裳,捞上昏睡的钟毓灵越窗离开。
一路避开家仆将这女人丢到花园一处假山后,他才折返回自己院子,若无其事去“寻人”。
有他刻意引导,仆人们很快找到了钟毓灵。
那丫头倒睡得香沉,一番折腾也没醒过来,仆人们不清楚缘由,还以为钟毓灵是犯了什么病,慌慌张张将人抬回院子去寻大夫来瞧。
沈励行稍松了一口气,回到院中,心腹恰好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尴尬。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下药那女人没有受人指使,放在饭菜中的也只是催情的药,说是倾慕主子,这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