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疼得冷汗直冒,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试图挣脱,可那只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却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
“放、放手!你这个小贱人!反了你了!”王嬷嬷又惊又怒,习惯性地破口大骂,但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温知意,那眼神冰冷得像是淬了毒的匕首,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发毛。
旁边的两个小丫鬟也吓傻了,呆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温知意声音低沉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小姐再问一遍,谁给你的胆子,动我?”
她指尖再次用力,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啊——!是、是夫人!是柳夫人!”王嬷嬷终于受不了这钻心的疼痛和恐怖的威压,尖声叫道,“是夫人让你去刷恭桶的!不关老奴的事啊!大小姐饶命!饶命啊!”
“柳夫人?”温知意冷哼一声,记忆里那个表面慈和、内心阴毒的继母形象清晰起来,“她一个妾室扶正的继室,也配称夫人?在这相府,我母亲才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我,温知意,才是这相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她声音陡然拔高,虽沙哑却自有一股凛然气势,震得王嬷嬷和两个丫鬟心头一颤。
这话没错,无论柳氏如今如何掌权,出身和名分上,始终矮了已故原配一头。而温知意的嫡女身份,是刻在族谱上的!
“至于你,”温知意目光如冰刃般扫向王嬷嬷,“一个签了死契的下贱奴才,敢对主子动手,口出秽言,按家规,该当何罪?”
王嬷嬷脸色瞬间惨白。按家规,轻则杖责发卖,重则打死不论!
“不…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大小姐饶了老奴这一次吧!”王嬷嬷彻底慌了,忍着剧痛想跪下求饶,奈何手腕还被死死扣着。
温知意猛地松开手,顺势一推。
王嬷嬷肥胖的身躯顿时踉跄着向后跌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她龇牙咧嘴。
“滚过来。”温知意冷冷道,她缓缓从那张硬板床上下来,虽然身体虚弱,脚步有些虚浮,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王嬷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王嬷嬷被她看得心底发寒,竟生不出丝毫反抗之意,连滚带爬地跪好:“大小姐…大小姐有何吩咐?”
“磕头。”温知意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为你刚才的冒犯,磕头认错。磕到本小姐满意为止。”
王嬷嬷猛地抬头,脸上满是屈辱和难以置信。让她给这个她欺负了十几年的傻子磕头?
“怎么?不愿意?”温知意眉梢微挑,脚尖看似随意地踩在了王嬷嬷刚才被捏得青紫的手腕上,微微用力。
“啊——!愿意!愿意!老奴磕!老奴这就磕!”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王嬷嬷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生怕慢了一步这只手就真的废了。她忍着屈辱和疼痛,开始“砰砰”地磕起头来。
寂静破败的小院里,只剩下王嬷嬷磕头的闷响和压抑的痛哼。
两个小丫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她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站在哪里,眼神冷漠,气势逼人的大小姐,只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恶鬼附身了!
温知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毫无波澜。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恶奴,唯有比她们更狠、更强势,才能将她们彻底震慑住。原主的懦弱和痴傻,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欺凌。而现在,她来了,这一切就必须改变!
直到王嬷嬷额头磕得通红一片,隐隐渗出血丝,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温知意才淡淡开口:“够了。”
王嬷嬷如蒙大赦,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发抖。
温知意目光转向那两个抖成筛糠的丫鬟:“去,打盆干净的水,再找些干净的布和伤药来。”
两个丫鬟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听不懂话?”温知意眼神一厉。
“听、听得懂!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两个丫鬟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
温知意这才缓缓坐回床边,额角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开始作痛,一阵阵眩晕袭来。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王嬷嬷身上:“今天的事,知道回去该怎么回话吗?”
王嬷嬷一个激灵,连忙道:“知道、知道!是…是老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冲撞了大小姐…大小姐您…您一直在屋里休息…”她不是傻子,此刻的温知意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敢乱说。而且,说一个傻子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恐怖,谁会信?说不定还会被柳夫人认为办事不力而责罚。
“很好。”温知意微微颔首,“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在这院子里,谁才是主子。若再敢阳奉阴违,以下犯上,下次碎的,就不只是你的手腕了。”
她的语气平淡,却让王嬷嬷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吓得她连连保证不敢。
很快,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端来了水和简单的伤药、布条。
温知意挥退了王嬷嬷。王嬷嬷如获大赦,捂着手腕,狼狈不堪地溜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温知意让丫鬟将水盆放下,冷声道:“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丫鬟们巴不得离她远点,赶紧退了出去,还贴心(害怕)地关上了门。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温知意深吸一口气,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水盆边。水中倒映出一张苍白瘦弱、却依稀能看出精致轮廓的小脸。额角一处伤口皮肉外翻,血迹斑斑,更显得楚楚可怜,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冰冷、充满智慧,与这张脸原本的气质截然不同。
她仔细地清理伤口,动作熟练而专业。作为古武家主,医毒双绝,处理这种外伤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清洗伤口时,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也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丞相府嫡女?处境却比下人还不如。继母狠毒,庶妹伪善,父亲漠视,下人欺辱。
“呵……”温知意对着水盆中的倒影,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里带着三分嘲讽,七分冷冽。
也好。既然老天让她重活这一世,占了这身份,那这相府的后院,就别想再安宁了!
那些欠了原主的,她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
从今日起,痴傻懦弱的温知意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来自异世的魂,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古武家主——温知意!
她目光落在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上,尝试着再次凝聚内息。虽然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但这具身体的根骨似乎……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废柴?
或许,一切皆有可能。
当前最重要的,是尽快养好伤,恢复体力,然后……一步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锐利,如同暗夜中蛰伏的猎豹,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时机。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丝毫温暖不了她眼底逐渐凝聚的冰冷风暴。
相府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