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沙发床睡得陈宇浑身酸痛，但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心里的煎熬。一夜无眠后，他早早起床，刻意避开与刘瑶碰面。餐桌上放着两人份的早餐，但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出了门。
公司里，他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但那些转账记录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刘瑶给赵阳转钱时毫不犹豫的样子，与拒绝他买大衣时的纠结形成鲜明对比，像一根刺越扎越深。
午休时，张峰又凑过来打听情况：“宇哥，昨天回去和嫂子谈得怎么样？”
陈宇苦笑着摇摇头，简单说了发现转账记录的事。
张峰震惊地瞪大眼睛：“多少？一个月就转了五千？这哪是认弟弟，这是养小白脸啊！”
这话说得难听，却恰好戳中了陈宇内心最深的恐惧。他烦躁地揉着额角：“别说得这么难听，也许她只是太善良，被人利用了。”
“善良也得有个度吧？”张峰压低声音，“宇哥，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得重视起来。今天下班你去接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这个提议让陈宇心里一动。虽然知道跟踪是不光彩的行为，但那股想要证实真相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下午四点，陈宇提前离开公司，驱车来到刘瑶公司附近。他把车停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刚好可以看清公司大门，又不容易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他既希望看到刘瑶准时下班回家，又害怕真的发现什么。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得他坐立不安。
五点十分，公司员工开始陆续下班。陈宇紧盯着大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五点半，刘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陈宇刚松了一口气，却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跟了上来——是赵阳。
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刘瑶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甚至还笑了笑。然后他们并肩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显然不是要直接回家。
陈宇的心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缓缓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刘瑶和赵阳走进了一家大型商场，陈宇停好车跟了进去。商场里人来人往，正好为他提供了掩护。
他看到两人在一楼的手机专卖区停下，赵阳兴奋地指着一款新上市的机型，对刘瑶说着什么。刘瑶看了看标价，表情有些犹豫，但经不住赵阳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陈宇站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看着刘瑶拿出手机扫码付款，赵阳则高兴地拿着新手机左看右看，甚至还张开手臂想要拥抱刘瑶。刘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摆手拒绝了。
但这个拒绝的动作并没有让陈宇感到安慰。他眼睁睁看着赵阳喜笑颜开地拆开包装，把新手机卡装进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试用。
陈宇认得那款手机，是最新出的旗舰机，售价接近六千元。上周刘瑶还说自己的手机有点卡，但嫌换手机太贵，说再坚持用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她却眼都不眨地给赵阳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陈宇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来。他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电梯，似乎还要继续逛街。
他没有再跟上去。
默默地转身走出商场，回到车里，陈宇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夕阳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起刚结婚时，两人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的日子；想起刘瑶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偷偷加班攒钱的时光；想起他们一起规划未来，说要攒钱换大房子、生个孩子的梦想。
那些画面越是甜蜜，此刻就越是刺心。
什么时候开始，刘瑶变得让他不认识了？那个曾经精打细算、为这个小家着想的妻子，现在却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另一个男人花费数千元。
而那个男人，甚至不是她的亲人。
陈宇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灯光连成一条蜿蜒的光带，却照不进他内心的黑暗。
他想起上次为赵阳说话时，刘瑶理直气壮的样子：“他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我不帮他谁帮他？”
那谁又来帮帮他们的婚姻呢？陈宇苦涩地想。
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刘瑶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忐忑：“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留了菜。”
陈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换鞋，然后径直走向书房。
“陈宇！”刘瑶叫住他，声音里带着委屈，“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给赵阳钱，但我只是看他太困难了......”
“困难到需要买六千块的新手机？”陈宇转过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刘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去接你下班了。”陈宇看着她，“看到你们一起去买手机，看到你付款，看到赵阳高兴得差点要拥抱你。”
刘瑶慌乱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赵阳原来的手机坏了，找工作需要联系，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陈宇打断她，“那你呢？你的手机不是也卡了很久吗？为什么舍不得换？”
刘瑶语塞，半晌才小声说：“那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陈宇点点头，眼神冰冷，“在他那里，你大方得像个富翁。在我这里，你吝啬得像个陌生人。刘瑶，你到底是谁的妻子？”
说完，他走进书房，再次关上了门。
这一次，刘瑶没有试图解释，只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书房内，陈宇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翻到通讯录里“老婆”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窗外，城市的夜景繁华依旧，但在这个普通的住宅里，一段婚姻正在悄无声息地走向崩溃。陈宇闭上眼睛，第一次认真思考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这段婚姻，还值得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