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兖州去的路越走越偏,脚下的土路渐渐被碎石取代,两旁的树林也从稀疏的灌木,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古木。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响,竟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听得人心头发毛。
苏瑶指尖的香草玉佩从清晨起就没停过颤动,那抹碧绿色的微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忌惮什么,又像是在指引方向。她攥紧玉佩,对身旁的林风说:“这附近不对劲,玉佩的反应比之前遇到散兵时还强烈,会不会有危险?”
林风也皱着眉,他拔出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隐隐透着一丝寒气:“我也觉得不对劲,这林子太静了,连鸟叫都没有,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李二,你对这一带熟,知道前面有什么地方吗?”
跟在后面的李二缩了缩脖子,眼神里满是恐惧:“前面……前面好像有个废弃的唐军军营,去年冬天我路过的时候,还看到过帐篷,后来听说黄巢军打过来,军营就被烧了,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去了,都说那里闹鬼……”
“闹鬼?”抱着孩子的老妇人声音发颤,“我们还是绕路走吧,别去那种地方,太邪门了。”
流民们也纷纷附和,脸上满是不安。苏瑶却看着玉佩,心里突然有个念头——玉佩的反应这么强烈,说不定军营里有和朱全有关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不能绕路,从这里到兖州,只有这条路最近,要是绕路,至少要多走三天,我们的粮食和水都不够了。再说,玉佩这么反常,说不定军营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小心点,进去看看就走。”
林风也点了点头:“苏姑娘说得对,我们小心点,只要不碰不该碰的东西,应该没事。我走前面,壮汉断后,大家紧紧跟着,别掉队。”
众人虽然害怕,却也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林风,朝着废弃军营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军营,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浓,还混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凝固在了空气里,挥之不去。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军营出现在眼前,营寨的木栅栏倒了大半,有的还在冒着黑烟,帐篷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架子,地上散落着兵器、盔甲和白骨,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的天……这也太惨了……”一个年轻流民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苏瑶的心跳也加快了,她握紧玉佩,绿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直指军营中央的帅帐方向。她对林风说:“去帅帐那边看看,玉佩在指引我们。”
林风点点头,握紧剑,小心翼翼地走进军营。地上的白骨随处可见,有的是士兵的,有的是战马的,有的白骨上还插着箭头,箭头刻着“巢”字,显然是黄巢军的兵器。
走到帅帐附近,苏瑶突然停下脚步,她看到地上有一把弯刀,刀柄上的“巢”字已经被烧得发黑,却还能辨认出来。而在弯刀旁边,竟有几株干枯的香草,草叶虽然已经发黄,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态,和她玉佩上的香草纹一模一样!
“这是……香草!”苏瑶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株香草,放在鼻尖闻了闻,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草木香,和玉佩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是朱全留下的!水神梦里,他铠甲上的血滴在地上,就长出了这种香草!”
林风也蹲下来,看着香草和弯刀,脸色凝重:“看来这里确实发生过大战,朱将军应该在这里和黄巢军交过手。这些香草长在弯刀旁边,说不定是朱将军受伤时,血滴在这里,才长出来的。”
就在这时,李二突然尖叫起来:“鬼!有鬼啊!”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朝着李二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帅帐的焦黑架子后面,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别慌!”林风大喝一声,举起剑,“不是鬼,是人!大家小心!”
苏瑶也握紧玉佩,绿光围绕在众人身边,形成一道防护罩。她朝着黑影闪过的方向喊道:“是谁在那里?出来!我们没有恶意!”
过了一会儿,帅帐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一个穿着破烂唐军铠甲的老人从帅帐后面走出来,他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却很亮,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长枪,警惕地看着众人。
“老人家,我们是逃难的,要去兖州找朱全将军,路过这里,想进来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苏瑶连忙解释,“我们没有恶意,您别害怕。”
老人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番,目光落在苏瑶手里的玉佩上,眼睛突然亮了:“你手里的是……香草玉佩?你认识朱将军?”
“您认识这玉佩?”苏瑶惊喜地问,“您是谁?和朱将军是什么关系?”
老人叹了口气,放下长枪,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叫赵老栓,是朱将军手下的老兵。去年冬天,黄巢军打过来,我们在这里和他们血战,朱将军带着我们抵抗了三天三夜,最后粮草耗尽,才不得不撤退。我因为受伤,没能跟上大部队,就一直在这里躲着,等着朱将军回来。”
“您一直在这军营里躲着?”苏瑶惊讶地问,“这里这么危险,您怎么活下来的?”
“我在帅帐后面挖了个地窖,藏在里面,”赵老栓说,“平时靠挖野菜、摘野果为生,偶尔还能捡到一些黄巢军留下的干粮。我之所以不敢走,是因为朱将军撤退前,交给我一个东西,让我好好保管,等他回来取。”
“什么东西?”林风连忙问,“是不是和这些香草有关?”
赵老栓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帅帐后面的地窖,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木盒走出来。木盒很旧,上面刻着香草纹,和苏瑶的玉佩一模一样。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一张地图,还有一封信。
“这是朱将军留给我的,”赵老栓说,“他说这张地图上标着黄巢军粮道的位置,让我等他回来,再把地图交给她。他还说,要是遇到一个拿着香草玉佩的姑娘,就把这封信交给她。”
苏瑶的心猛地一跳,她接过木盒里的信,信封上写着“瑶儿亲启”,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她在水神梦里看到的朱全的字迹。她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字却很清晰:
“瑶儿,吾知你必来寻吾,此去兖州,前路艰险,黄巢军设下重重陷阱,尤以黑风山的邪阵为甚。粮道地图可助吾等断其补给,然破邪阵需倚仗香草玉佩之力。吾在军营帅帐地下,藏有一批兵器与粮草,可解燃眉之急。待吾等重逢,必共破黄巢,还天下太平。朱全字。”
苏瑶读完信,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收到朱全的消息,虽然只是一封信,却让她觉得充满了力量。她握紧信纸,对众人说:“朱将军在帅帐地下藏了兵器和粮草,我们赶紧找出来,有了这些,我们去兖州就更有把握了!”
赵老栓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走进帅帐。帅帐的地面已经被烧得焦黑,赵老栓指着帅帐中央的一块石板说:“兵器和粮草就藏在这下面,朱将军撤退前,特意让士兵把这里封了起来。”
壮汉和几个年轻流民一起,用力掀开石板,下面果然有一个地窖,地窖里整齐地摆放着兵器和粮草,还有几箱疗伤的草药,虽然有些兵器已经生锈,粮草也有些受潮,却还能用。
“太好了!有了这些,我们就不用担心被黄巢军欺负了!”流民们欢呼起来,脸上满是喜悦。
就在这时,苏瑶掌心的玉佩突然剧烈地发烫,绿光“唰”地亮起来,直指地窖深处。她心里一紧,对众人说:“地窖深处还有东西!”
赵老栓皱了皱眉:“不可能啊,朱将军只说下面有兵器和粮草,没说还有别的东西。”
林风握紧剑,朝着地窖深处走去:“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去看看,小心点。”
苏瑶和众人跟着林风走进地窖深处,地窖里黑漆漆的,只能靠玉佩的绿光照明。走了大概十几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石门,石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中间有一个凹槽,形状和苏瑶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石门……看起来像是一个机关,”林风说,“凹槽的形状和苏姑娘的玉佩一样,说不定需要玉佩才能打开。”
苏瑶犹豫了一下,把玉佩放进石门上的凹槽里。玉佩刚放进去,石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整个地窖开始剧烈摇晃,地上的石头纷纷掉落,像是要塌了一样。
“不好!是陷阱!”林风大喊一声,拉着苏瑶就往外跑,“大家快出去!”
众人纷纷往外跑,刚跑出地窖,帅帐就“轰隆”一声塌了下来,扬起漫天灰尘。苏瑶回头看着倒塌的帅帐,心里满是疑惑——朱全的信里明明说下面有兵器和粮草,怎么会有陷阱?
就在这时,赵老栓突然冷笑起来,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手里的长枪指向苏瑶:“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这根本不是朱将军的信,是我设下的陷阱!”
苏瑶和众人都愣住了,苏瑶不敢相信地看着赵老栓:“您……您不是朱将军手下的老兵吗?您为什么要骗我们?”
“老兵?”赵老栓哈哈大笑起来,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狰狞的脸,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到下巴,“我是黄巢军的军师,鬼面!朱全那个蠢货,还以为我真的被他打败了,其实我一直在这军营里等着你们,就是为了夺你的香草玉佩!”
“你是鬼面!”林风脸色大变,“你不是在洛阳城外被朱将军打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打败我?”鬼面冷笑一声,“那只是我的一个分身,真正的我,一直在策划怎么夺你的香草玉佩!只要有了这玉佩,我就能破解朱全的防御,攻下兖州,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黄巢军的!”
鬼面说完,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军营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无数穿着黑色铠甲的黄巢军士兵冲了进来,把苏瑶和众人团团围住。
“苏姑娘,现在看你还怎么跑!”鬼面狞笑着,“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不然,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苏瑶握紧玉佩,心里虽然害怕,却很坚定:“想要玉佩,除非我死!”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鬼面大喊一声,“兄弟们,上!把他们杀了,夺下玉佩!”
黄巢军士兵纷纷举起兵器,朝着苏瑶和众人冲过来。林风挡在苏瑶身前,举起剑,对众人说:“大家别怕,我们有兵器和粮草,跟他们拼了!”
流民们也纷纷拿起地窖里的兵器,虽然他们没有武功,却胜在人多,而且有了兵器和粮草,也多了几分勇气。李二扶着他娘,躲在后面,手里也拿起了一把生锈的刀,准备和黄巢军拼命。
苏瑶握紧玉佩,心里默念着水神教她的口诀,玉佩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绿光,绿光围绕在众人身边,形成一道坚固的防护罩,黄巢军士兵的兵器砍在防护罩上,“哐当”一声就断了,根本伤不到众人。
“这怎么可能!”鬼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防护罩,“这玉佩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苏瑶冷笑一声,她举起玉佩,绿光突然朝着鬼面射去:“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就能夺下玉佩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绿光击中鬼面,鬼面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冒烟,他的脸上的伤疤裂开,流出黑色的血:“不可能……我不会输的……”
就在这时,军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呐喊声,一支穿着唐军铠甲的队伍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骑着战马,手持长枪,英姿飒爽,正是苏瑶在水神梦里看到的朱全!
“朱将军!是朱将军!”流民们欢呼起来,脸上满是喜悦。
朱全看到苏瑶,眼里满是惊喜:“瑶儿!吾来晚了!”
鬼面看到朱全,脸色变得惨白,他想逃跑,却被朱全的士兵拦住。朱全举起长枪,朝着鬼面刺去:“鬼面,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长枪刺穿鬼面的胸膛,鬼面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黄巢军士兵见鬼面死了,纷纷扔下兵器,想要逃跑,却被唐军士兵团团围住,很快就被全部俘虏。
苏瑶看着骑在战马上的朱全,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朝着朱全跑过去:“朱全!我终于找到你了!”
朱全从战马上跳下来,紧紧抱住苏瑶,声音里满是激动:“瑶儿,让你受苦了,以后有吾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众人看着相拥的两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赵老栓(真正的赵老栓,刚才被鬼面绑在了地窖里,现在才被唐军士兵救出来)走到两人身边,笑着说:“将军和姑娘终于重逢了,这下我们一定能打败黄巢军,还天下太平!”
朱全点了点头,他看着众人,又看了看军营里的兵器和粮草,对众人说:“有了这些兵器和粮草,还有瑶儿的香草玉佩,我们定能在兖州大败黄巢军!走,我们回兖州,准备决战!”
众人欢呼着,跟着朱全和苏瑶,朝着兖州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虽然前路还有很多危险,可他们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黄巢,还天下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