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身影一愣，她没想到十八岁的自己会毫不留情地戳穿所有伪装：
“没有长嘉，你依旧会拼死拼活地工作，依旧会愿意背上房贷车贷去过更好的生活。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内心深处的欲望，别把什么压力都一股脑压在长嘉身上。”
“你的情绪，你的冷漠，都只是为了报复。报复长嘉居然能有自己梦想中‘养尊处优’的人生！所以你看不得他闲在家里，所以你才会对他的一点小疏忽吹毛求疵，大发雷霆！”
“你根本不是怕伤害他，而是怕工作上的压力伤害到自己才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转移给长嘉！”
“别总是把自己塑造得那么大义凛然。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二十八岁的虞方媛愣在原地。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很快，我手机里就接到了虞方媛的来电。
我知道这是她后悔求和的信号，可惜，我不想再给她机会了。
离婚官司开庭那天，虞方媛脸上的伤还没好。
她看向我的眼神欲言又止，像是想弥补却因为犯错太多不知道从何开始补起。
我的律师建议我用这些年的心理咨询记录和精神鉴定作为她冷暴力的证据，来打赢这场离婚官司。
但考虑到小阳阳抚养权的问题，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同意。
开庭前，我已经做好了虞方媛不同意离婚，要跟她耗到底的最坏打算。
可没想到，法庭上的虞方媛一反常态。
不仅十分配合，甚至在法官询问财产分割意见时，主动提出将大部分存款和房产留给我。
她的律师几次皱眉，低声提醒她慎重考虑。
可虞方媛只是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就像十八岁第一次和我表白时一样，赤诚热烈。
最后，因为我没有递交虞方媛冷暴力的证据，法庭还是建议我们进行常规流程的离婚登记。
冷静期为三十天。
从民政局出来时，虞方媛拦住了我：
“长嘉！”
她嗓音沙哑：
“如果和我在一起真的那么难过，我愿意放你自由。”
我看着离婚协议书上虞方媛娟秀又张扬的签名愣神。
时间的磨砺不止体现在性格上，还有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细节。
就像这份签名，二十八岁的虞方媛永远也写不出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我不知道十八岁的虞方媛为什么要代替未来的自己配合我走完离婚手续，只知道再抬头时，她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十八岁的她。
离婚冷静期的第十天，我在新公司楼下看见等候已久，捧着玫瑰的虞方媛。
她穿着我曾经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走向我。
“长嘉，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和你表白时，也送了你九十九朵玫瑰！”
“虞女士，我们是在离婚冷静期，不是在热恋，你太多此一举了！”
面对我的冷言冷语，虞方媛有些尴尬：
“我，我知道的，我只是想能再见你一面！”
跟虞方媛生活十年，我太知道她自我赎罪的把戏，现在她最想做的不是见我，而是让我心软回头。
九十九朵玫瑰花引来了大批不知真相的围观同事。
我在周围无数道艳羡的眼神中接过花束，然后目光挑剔地拿出其中不算完美的一朵。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学着虞方媛曾经的样子，一言不发扔在地上踩碎，然后沉默离开。
这种冷暴力的滋味，虞方媛不算陌生。
就算背对着她，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此时目光里的崩溃。
像是在说：
“长嘉，你怎么也舍得这样对我？”
接下去的几天里，虞方媛都在为那朵不完美玫瑰道歉。
一通接一通的电话打来，我没有接。
一束接一束的新花送到公司，我视若无睹。
冷了差不多五天时间，我给她主动发了第一条信息：
“虞方媛，玫瑰的事，过去了！”
轻飘飘的回复，高高在上的饶恕，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过去十年虞方媛对我那样。
虞方媛的回复很快传来，语气间是藏不住的欣喜。
“长嘉，你终于愿意理我了！我定了今晚的餐厅，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似乎是怕我拒绝，虞方媛紧接着补了一句：
“如果今天过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那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思索再三后，我答应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