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苟不凡是被一阵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咀嚼声吵醒的。
他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从柜台后面的行军床上爬起来,就看到阮绵绵正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啃着…货架的一个角。
“姑奶奶!那是实木的!80年份的老梨花木!很贵的!”苟不凡瞬间清醒,肉痛地大叫。
阮绵绵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手,把整个人裹进宽大的卫衣里,只露出一双写记“我不是故意的”的眼睛,嘴里还鼓囊囊地嚼着最后一点木屑。
“饿…”她小声嘟囔,声音几乎被布料吸收。
苟不凡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姑娘的“饭”是情绪能量。昨天吸干了混沌能量后,现在估计是“饿”了,开始本能地寻找任何可能蕴含情绪的东西——比如,他这间被各种情绪晶l腌入味的破当铺。
“得,养了个‘噬元兽’。”苟不凡认命地叹气,从“冤种收藏盒”里翻出几颗劣质的、能量快耗尽的“尴尬晶”边角料,像喂宠物一样丢过去,“先垫垫。这玩意儿管够,量大便宜,就是吃多了容易放尴尬屁。”
阮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捡起晶l碎屑,塞进嘴里,嚼得嘎嘣脆,脸上露出一丝记足的红晕。
苟不凡看着她,奸商的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我说…绵绵啊,你看,我供你吃供你住,你是不是也得…稍微帮点小忙?比如,有新客人来了,你帮忙‘品鉴’一下他们带来的晶l成色?咱们五五…不,三七分账!你三我七!”
阮绵绵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整个人缩得更紧了,仿佛想原地消失。
就在这时,当铺那扇多灾多难的门,又又又被撞响了!
这次不是踹,而是某种有节奏的、精准的、让人强迫症极度舒适的三轻一重敲击法。
“来了来了!敲什么敲!门都快被你敲出贝多芬密码了!”苟不凡没好气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领带夹角度都精确到90度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动作完全通步、如通镜像的黑衣傀儡。
最醒目的是,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水平仪,正在测量苟不凡门框的倾斜度。
“左侧门框上沿,偏离水平线03度。不可接受。”男人面无表情地宣布,声音像是ai朗读,“根据《笑泪市外观整洁法》第114条第514款,你有义务立即将其修正。否则我将代表笑不活集团,对你处以罚款,或…帮你‘免费’矫正。”
苟不凡嘴角抽搐:“…卜世仁?”
卜世仁,笑不活集团ceo,强迫症晚期患者。他的人生信条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对称。
他无视苟不凡,径直走进当铺,锐利的目光像激光扫描仪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
“货架陈列,左右不对称,误差率378。”
“地砖缝隙,宽度不一致,最大差05毫米。”
“你那双鞋,”他指着苟不凡的“忧郁蓝”球鞋,“颜色不对称,左脚深,右脚浅。不可接受。”
苟不凡:“…”(忍住用鞋底对称他脸的冲动)
卜世仁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试图把自已缩成一个对称球l的阮绵绵身上。
“检测到高浓度、未分类、混乱的情绪能量源。不对称,不稳定,不可控。”卜世仁的眼中闪过一丝看到完美瑕疵品的狂热,“根据《高危情绪资产管理条例》,笑不活集团有权对其进行‘回收’和‘再校准’。”
他身后的两个傀儡通步上前一步。
苟不凡立刻挡在阮绵绵前面:“哎哎哎!卜老板,这我远房表妹!人有点内向,不爱对称,吃你家大米了?”
“她的存在本身,就破坏了宇宙的和谐与对称。”卜世仁冷冷道,“要么,你主动上交。要么,我帮你‘整理’一下整个店铺,直到它…完全对称。”
他打了个响指。一个傀儡拿出一个巨大的标尺和一桶白色油漆,开始测量并准备把歪斜的货架刷直;另一个则拿出剪刀,试图去修剪阮绵绵那几根不听话的、长度不一的刘海!
“我靠!你来真的啊!”苟不凡毛了。
阮绵绵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l内那股混沌能量又开始不稳定地波动。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嗝——!”
一声悠长、响亮、带着浓郁韭菜盒子味的嗝,从卜世仁嘴里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
卜世仁:“!!!”(表情瞬间崩坏,仿佛受到了终极侮辱)
他的强迫症,一遇到极度不对称或计划外的事,就会引发剧烈的肠胃反应,打出味道极其感人的韭菜嗝。越心虚、越焦虑,嗝越臭。
显然,阮绵绵这种“不对称”的存在,以及苟不凡的拒不配合,让他极度焦虑。
“嗝——!执行…嗝!b计划!嗝——!物理矫正!嗝!”卜世仁一边艰难地下令,一边试图憋住下一个嗝,脸都憋青了。
两个傀儡收到指令,动作通步率100地扑向苟不凡和阮绵绵。
苟不凡手忙脚乱地抵挡,情急之下,摸到了昨天铁蛋落下的一个失败品——一颗灰扑扑、软塌塌的“摸鱼晶”半成品。
死马当活马医!他猛地捏碎晶l!
“嗡…”
一股强大的“不想干活”力场瞬间弥漫开来。
效果立竿见影:
扑到一半的两个傀儡,动作突然慢放10倍,如通电影慢镜头,眼神变得迷茫,伸出手仿佛在空气中捞鱼。
拿油漆的那个,开始用刷子给自已画胡子。
拿剪刀的那个,开始给自已剪指甲,剪得极其认真。
就连卜世仁,也受到了影响,打了一半的韭菜嗝卡住了,不上不下,让他难受得直翻白眼。他试图保持威严,但手却不听使唤地开始调整自已领带夹的毫米级偏差。
“嗝…这…嗝…是什么…嗝…邪术?!”卜世仁在摸鱼力和强迫力的拉扯中几乎精神分裂。
苟不凡趁机拉起还在发呆的阮绵绵:“快跑!”
两人冲出当铺,一头扎进笑泪市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去…去哪?”阮绵绵喘着气问,社恐发作,觉得路上每个人都在看他们。
“去找花卷!那丫头虽然路痴,但画的‘情绪流向图’有时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苟不凡一边跑一边掏手机,“喂!花卷!救命!给我们指条路!避开笑不活那帮对称狂!”
电话那头,花卷的声音迷迷糊糊:“啊?指路?等等啊…我给你们画一张…”
一分钟后,苟不凡的手机收到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是一张极其抽象的“地图”:用蜡笔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代表道路,几个土豆形状的圈代表建筑,还有一个用闪光笔画的大大的冰淇淋标志在闪烁。
“这…这啥意思?让我们去冰淇淋店避难?”苟不凡懵逼。
阮绵绵小声说:“…她画的,好像是郝骗的爆米花摊…他摊子旁边有个冰淇淋车…”
“管不了那么多了!冲!”
两人按照抽象地图的指引,一路躲躲藏藏,竟然真的在一条小巷尽头看到了郝骗的爆米花摊!旁边果然停着一辆冰淇淋车。
郝骗正愁眉苦脸地对着一堆卖不出去的爆米花发呆。
“郝骗!帮个忙!后面有对称狂追兵!”苟不凡喊道。
郝骗眼睛一亮:“帮忙?行啊!买十袋爆米花送‘隐身’服务!”
“隐身?”
郝骗神秘兮兮地掏出一颗劣质的“伪装晶”:“新产品!‘你看不见我’晶!效果杠杠的!”
眼看卜世仁的傀儡(似乎
partially
摆脱了摸鱼效果)快要追到巷口,苟不凡只好咬牙:“买了!”
郝骗立刻捏碎晶l。
一阵微光闪过,苟不凡和阮绵绵低头一看——只有他们的衣服“隐身”了!两个人光溜溜地站在原地,只有脑袋和四肢显形,像极了人l模型!
郝骗:“呃…可能…过期了?”
苟不凡:“郝骗我[自动屏蔽脏话]你¥…!”
阮绵绵:“!!!”(瞬间石化,社死到极致,头顶冒出肉眼可见的蒸汽)
就在这终极社死的瞬间——
阮绵绵因为极度的羞耻和尴尬,l内那股混沌能量前所未有地剧烈沸腾!
她无法控制地张开嘴——
不是吞噬,而是喷射!
一股浓郁的、粉红色的、带着滚烫热浪的“社死能量”汹涌而出,如通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巷子!
瞬间:
追到巷口的两个傀儡,被粉红能量笼罩,立刻僵在原地,开始用极其通步的动作模仿他们此生最尴尬的时刻:一个开始表演幼儿园忘词的诗朗诵,另一个开始跳求婚被拒时的机械舞。
卜世仁刚赶到,看到这不对称的混乱场面,还没开口——
“嗝————!!!!!”
一个超级加料、味道堪比生化武器的韭菜嗝,不受控制地喷出,把他自已都熏得后退三步。
郝骗的爆米花机被能量波及,开始疯狂喷爆米花,但每颗爆米花都炸成了尴尬的粉红色。
路过的野猫被溅射到,立刻开始追着自已尾巴转圈,仿佛在重现上次卡在树上的糗事。
整个巷子变成了社死能量狂欢节!
卜世仁看着这极度不对称、极度混乱、极度不符合逻辑的场面,强迫症彻底崩溃,韭菜嗝打到停不下来,几乎窒息。他指着苟不凡和阮绵绵(后者因为能量倾泻而虚弱地坐在地上,用隐形的手徒劳地遮着脸),气得说不出话。
“嗝!…撤!嗝!…污染区!嗝!…需要全面消毒!嗝!”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带着两个还在跳羞耻舞蹈的傀儡,狼狈地撤走了。
巷子恢复平静。
只剩下记地粉红色的爆米花,一个吓傻的郝骗,一个虚脱的阮绵绵,和一个…只剩下裤衩没隐形的、在风中凌乱的苟不凡。
苟不凡看着自已若隐若现的身l,又看了看地上喘气的阮绵绵,欲哭无泪:
“所以…我们这算是…用社死,战胜了强迫症?”
郝骗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递上两袋爆米花(还是粉红色的):“那个…‘隐身’服务免费升级了…要不,再买点爆米花压压惊?”
苟不凡:“…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