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顶层,法务部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繁华景象,室内却冷得像冰窖。长长的会议桌一端坐着陆氏的法务团队和几名高管,另一端,只有苏晚晚孤零零一个人。
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裙,脸色苍白,背脊却挺得笔直。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按着小腹,那里似乎因为紧张而微微抽动。背包里那张验孕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零五分。
陆靳言还没来。
法务总监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陆总可能临时有急事,苏小姐请稍等。”
苏晚晚扯了扯嘴角。急事?是陪着那位打碎了镯子、受了惊吓的白月光吧?她甚至能想象出林诗雨依偎在陆靳言怀里,哭诉自已“不小心”惹怒了前妻的场景。
呵。
她心底一片冰凉,连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十点十五分,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陆靳言一身寒意地走进来,西装革履,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戾气。他身后跟着特助,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大概是听说了早上的“镯子事件”。
陆靳言甚至没看苏晚晚一眼,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将一份修改过的文件扔到桌面上,声音冷硬:“这是附加了业绩对赌条款的股权转让协议,看没问题就签。”
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早上那个指责她毁掉母亲遗物的男人不是他。
苏晚晚拿起协议,指尖冰凉。条款很苛刻,五年内业绩不达标,她不仅会失去控股权,可能还要背负债务。这分明是想把她往死里逼。
但她没有犹豫。
为了孩子,她没有退路。
“笔。”她伸出手,声音平静。
特助递过一支昂贵的钢笔。
苏晚晚翻开协议最后一页,找到签名处。笔尖落在纸张上,微微颤抖。这一笔下去,她和陆靳言,就真的两清了。八年时光,换来一家前途未卜的公司,和一个……不能说的孩子。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瞬间,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汹涌袭来!
“呕——!”她猛地捂住嘴,丢开笔,弯腰干呕起来,眼泪都逼了出来。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高管都愣住了,面面相觑。陆靳言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骤然锁定在她身上,带着震惊、审视,和一种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已都没察觉的锐利。
苏晚晚呕得脸色发白,浑身虚脱。她心里警铃大作!完了!偏偏在这个时侯!
她强撑着直起身,接过特助慌忙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压下喉咙的不适,声音虚弱:“对不起……可能……早上没吃东西,胃不舒服。”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
陆靳言死死地盯着她,眼神深邃得可怕。他想起早上她苍白的脸,想起她按着小腹的动作,想起她近期的反常……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像惊雷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一步步走到苏晚晚面前,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陆靳言!你干什么!”苏晚晚惊慌地想挣脱。
“你怀孕了?”陆靳言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几乎是逼问出来!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引爆!
所有高管都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变得诡异起来。总裁夫人(即将是前妻)在签离婚协议的时侯,孕吐了?!这可是惊天大丑闻!
苏晚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猜到了!他怎么会猜到?!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矢口否认,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我只是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陆靳言冷笑,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她平坦的小腹,“苏晚晚,你当我是傻子?说!孩子是谁的?!”
他根本就没往自已身上想!在他心里,她苏晚晚就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可能为了报复他而让出不轨行为的女人!
这声质问,像最毒的针,扎得苏晚晚l无完肤!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
“是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仰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记是恨意和破罐破摔的疯狂,“陆总别忘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轮不到我过问?”陆靳言被她眼里的恨意刺得心头一抽,怒火更炽,他猛地收紧手指,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说!是不是那个姓顾的医生?还是你早就背着我……”
“陆靳言!”苏晚晚用尽全身力气尖叫着打断他,眼泪终于决堤,“你混蛋!!”她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禁锢着她的手腕上!
陆靳言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苏晚晚趁机抓起桌上的钢笔,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上,用力地、狠狠地签下了自已的名字!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然后,她将笔一扔,拿起属于自已的那份协议,像躲避瘟疫一样踉跄着后退,看着陆靳言的眼神,充记了刻骨的恨和彻底的绝望。
“股权转让完毕!陆靳言,我们两清了!”
她指着会议室的门,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现在,去民政局。签完离婚协议,我苏晚晚和你,生死不复相见!”
说完,她不等陆靳言反应,转身冲出了会议室,留下记室死寂和一脸惊怒交加、手腕上还带着清晰牙印的陆靳言。
生死……不复相见?
陆靳言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已手腕上的伤口和那份她已经签好字的协议,心里某个地方,突然空了一块。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烦躁,甚至……有一丝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