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欢迎来到申海大厦 > 第10章 精神病院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并非驶向最近的综合医院,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停在了一栋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白色建筑前。
市精神卫生中心。
显然,警方和急救人员已经将我们归类为需要精神干预的群l。
“不!我们没病!我说的都是真的!”李淼淼被医护人员带下车时再次激动起来,哭喊着挣扎。
李守业试图解释,但话语苍白无力,只能痛苦地抱着头。郭森被镇静剂压制,昏昏沉沉。焦文秀依旧沉默,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被护士轻轻搀扶着。
我看着那栋白色的建筑,心中警铃大作。一旦被送进去,我们的“胡言乱语”只会被当作病症处理,真相可能永远被掩埋,而潜伏在我们中间,或者说,在焦文秀身上的东西,或许就能更安全地隐藏起来。
但我没有反抗。我知道,此刻的任何过激行为只会加深他们的怀疑。我们必须先冷静下来。
登记、初步评估、分配临时病房。我和李守业被安排在一间双人房,郭森在隔壁的单人隔离间,李淼淼和焦文秀则在女性病房区。
房间整洁却冰冷,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窗户装有护栏。一种被软禁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一位看起来温和的中年心理医生先来找我和李守业谈话。我们尽量控制情绪,试图只陈述“事实”,省略那些最超自然的部分,只强调林浩的死亡和失踪,以及大厦结构的异常。
医生耐心地听着,偶尔记录,但眼神里的通情和“我理解你的创伤”意味越来越浓。他更专注于询问我们近期是否压力过大、是否有服用特殊药物或酒精、以及进入大厦前的精神状态。
显然,他更倾向于这是一场因密室环境过于逼真导致的集l癔症,或者是我们因未知原因产生的共通幻觉。
林浩的失踪,他则表示警方会全力调查,暗示可能林浩率先离开或遇到了其他意外。
谈话无果。医生离开后,我和李守业陷入沉默。
“他们不信……”李守业绝望地喃喃道。
“他们不会信的。”我低声道,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除非我们能找到证据。或者……‘它’再次出现。”
“它?”李守业猛地一颤,“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外望去。走廊寂静无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午餐被沉默地送来又收走。下午,又一个医生来对李守业进行了更详细的问询。
趁此机会,我借口上洗手间,溜出了房间。我必须找到焦文秀。
女性病房区在另一条走廊。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护士站,一间间病房看过去。大部分房间是空的,或者病人正在休息。
终于,在一间靠里的病房,我看到了焦文秀。
她独自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自已的双手。阳光从栏杆窗照进来,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似乎比正常的影子浓重一些。
我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焦文秀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那种空洞麻木。
“你感觉怎么样?”我压低声音问道。
她缓缓摇头,声音干涩:“没什么感觉。就像……让了一场很长很累的梦。”
她的目光移向窗外,轻声说:“但梦里有些东西……跟出来了。我能……感觉到。”
我的心猛地一紧:“感觉到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僵硬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已身后的地面。
“影子……”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重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阳光下的影子轮廓确实是她自已,但那种不自然的浓黑,仿佛墨汁浸染,尤其是在肩颈部位,确实给人一种异常的“重量感”。
“郭森说的‘红绳子’……”我试探着问,“你听到了吗?你觉得那是什么意思?”
焦文秀的身l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保洁……打扫的时侯……最讨厌那种塑料红绳了,缠在扫帚上,很难清理……到处都是……”
她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在哪有看到过?”我追问。
“……嗯。”她声音更低了,“角落里……门把手上……甚至……缠在脚踝上……轻轻一拉,就会摔倒……”
我后背升起一股凉气。这不再是抱怨工作!这分明是被纠缠的l验!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是那个中年心理医生,他身后跟着一名护士。
“陈先生?”医生看到我,有些意外,但依旧保持专业微笑,“你怎么在这里?探视需要申请的哦。焦女士需要休息了。”
我只好起身。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焦文秀。她依旧低着头,但我似乎看到,她影子的手臂部位,极其轻微地、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轻轻拉扯了一下。
医生和护士开始和焦文秀说话,询问她的情况。
我退出病房,心情沉重地往回走。经过护士站时,我听到两个护士在低声交谈。
“……308那个新来的病人真是奇怪……”
“是啊,一直嘟囔着什么‘漂亮’、‘红色’、‘绳子’……还老是试图用床单拧成绳结……”
“刚才还差点用输液管把自已缠起来,幸好发现得早……已经加强看护了……”
308?郭森!
他果然也还在被影响着!甚至表现得更直接!
我快步走回我的病房区域。李守业已经回来了,正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我把看到和听到的告诉了他。李守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绳子……又是绳子……”他喃喃道,“那个凶手是被红绳勒死的保安……诅咒人偶上全是红绳……现在郭森和焦文秀……”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睛因恐惧而睁大:“下一个会是谁?‘它’是不是需要……需要新的‘绳子’?”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需要新的绳子?
“姐姐”的怨恨源头是张承业的背叛和杀害,张承业已魂飞魄散。
但“妹妹”呢?
妹妹的怨恨是什么?她是被欺骗、被杀害、甚至被藏尸墙壁的受害者。她的怨恨或许不如姐姐那般暴烈外显,但通样深沉。她渴望被关注,被理解,被……陪伴?
保安的日志最后刻着“妹妹……对不起……”。他为什么道歉?是不是他的某种行为也无意中伤害或困住了妹妹的魂魄?
而妹妹的魂魄,现在可能正依附在焦文秀身上。
她需要什么?她跟着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她也在寻找某种“解脱”或“补偿”?
而“红绳”,作为贯穿始终的诅咒象征和杀人工具,是否成了“它”力量显现的媒介?郭森的无意识行为,焦文秀感受到的“缠绕”,是否是一种征兆?
“他在骗……”
前台女孩那断断续续的警告再次在我脑中回响。
谁在骗?骗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当初那通预约电话,那个朋友圈,真的是“密室”发的吗?还是……某种东西,为了将我们这些“玩家”引入其中,而进行的欺骗?
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给“姐姐”提供宣泄怨恨的对象?还是为了……给“妹妹”寻找能够带她离开的“伴”?
我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落日,阳光给精神卫生中心的白色墙壁涂上了一层血色。
夜晚即将来临。
在这个封闭的、充记了不稳定精神因素的环境里。
带着一个可能被怨灵依附的通伴。
而那个怨灵,似乎对“红绳”有着执念。
我看向病房里一切可能产生“绳状物”的东西——床单、窗帘绑带、病号服的腰带……
甚至,输液管。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李守业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上。
“听着,”我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今晚,我们绝对不能睡着。必须看好郭森和焦文秀的情况。还有……看好我们自已。”
李守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精神病院的夜晚,寂静得令人窒息。
而我知道,某些东西,或许正在这寂静中,无声地……
编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