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鸿一瞥,冰冷刺骨,云舒猛地缩回窗后,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他看到了!
绝对看到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谢玄那双老狐狸的眼睛,锐利得能剥皮拆骨,怎么可能错过这张脸!
“该死!”云舒低咒一声,心脏狂跳。
楼下,丞相仪仗的喧嚣锣鼓声渐行渐远,但她的危机感却瞬间飙升至顶点。谢玄的动作绝对比她想象的更快!
“小拖油瓶,走了!”她一把拉起还在啃鸡腿的小丫头,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过客栈大堂,“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要完蛋!”
【咋了咋了?牛肉还没吃完呢!败家娘们!】驴爷在马厩里不记地心声抗议,蹄子刨着地面。【那老男人看你一眼就把你吓成这样?出息!】
云舒没空跟一头驴解释什么叫“父爱如山l滑坡很可能直接把她埋了”,她迅速结算了房钱,拉着小丫头,假装镇定地往后院马厩走去。
果然,刚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口,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精壮汉子,看似随意地站在院内各处,或喂马,或整理货物,但站位极其刁钻,彼此呼应,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视着所有出口,彻底封死了任何可能溜走的路线。
谢玄的动作太快了!而且,他显然不想声张,打算“悄无声息”地把“偷跑出来的女儿”抓回去。
【喂喂,女人,气氛不太对啊?这几个家伙下盘稳得跟桩子似的,眼神带煞,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驴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心声带上一丝警惕,耳朵竖得老高。
云舒脑子飞速运转。硬闯?这破身l恢复不到三成,带个小丫头,对付这些专业打手,胜算为零。智取?怎么取?难道要她现场表演一个“失忆少女认亲记”?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嘚瑟的驴爷,又扫过院子里晾晒的床单和一堆杂物,一个鸡飞狗跳、泥石流般的逃跑计划瞬间成型!
“蠢驴,想不想再疯跑一次?玩票大的!”云舒快步走到驴身边,一边假装整理板车绳索,一边用只有她和驴能听到的气音说道,眼神里闪烁着疯狂又兴奋的光。
【又来?!本驴爷是神骏坐骑不是疯狗战马!加钱!必须加钱!顿顿精饲料,胡萝卜管够,苹果不能少!】驴子甩着尾巴讨价还价,但心声里的跃跃欲试根本藏不住。
“成交!管饱!”云舒答应得无比爽快,手下动作不停,“等下我喊跑,你就往死里冲,撞翻什么、吓哭谁都算我的!目标,城西!”
【哟呵!霸气!本驴爷就喜欢你这败家劲儿!】驴子瞬间兴奋得鼻孔张大,【说吧,怎么干?】
云舒快速将小丫头塞进板车上那堆破麻袋里,用口型无声叮嘱:“抓紧,别出声,别抬头!姐姐带你看戏!”
接着,她猛地扯下晾着的几条床单,迅速浸入旁边饮马的水槽,捞起沉甸甸、湿淋淋地扔到板车上。最后,她抄起墙边靠着一根用来支棚子的长竹竿,跳上车辕。
“就是现在!蠢驴!冲!!给老子往大街上冲!!”云舒猛地一抖缰绳,发出一声嘶哑的厉喝!
【得令!嗯啊——!】驴爷仰头发出一声与其说是驴叫不如说是战马嘶鸣的长啸,四蹄猛地发力,肌肉贲张,如通脱缰的炮弹,轰然撞开马厩半掩的木门,朝着客栈侧面的小巷狂飙突进!
“哎哟喂!我的老腰!”
“我的摊子!疯了吗那是谁家的驴!”
“快闪开!”
守在侧面的两个侍卫根本没想到这驴和车能爆发出这种速度,一愣神间,板车已带着一股蛮横的水汽和尘土冲到了面前!
云舒看准时机,抡起那湿淋淋、沉甸甸的床单,猛地一甩!
“啪!啪!”两声闷响,沉重湿濡的床单如通两条水蟒,精准狠辣地抽在两个汉子脸上,打得他们晕头转向,眼前一片模糊,呛得连连咳嗽,瞬间失去战斗力!
板车毫不停留,瞬间掠过!
“拦住她!快发信号!”其他方向的侍卫反应过来,脸色剧变,立刻吹响了尖锐急促的哨音,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
“左转!蠢驴!进那条最热闹的街!哪里人多往哪钻!”云舒蹲在疯狂颠簸的车辕上,稳如老狗,指挥若定。
【看本大爷的!横扫千军!】驴子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弯,轮胎(蹄子)摩擦地面几乎冒出火星,猛地冲入一条商铺林立、人流如织的街道。驴爷根本不懂什么叫避让,横冲直撞,瞬间将街道扫得人仰马翻!瓜果蔬菜漫天飞,惊叫声此起彼伏!
侍卫们被这些混乱的人群和翻滚的货物阻挡,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云舒看准路边一个早点摊支着的帆布棚子,手中长竹竿猛地插向支撑杆的底部,用力一撬!
“哗啦啦——轰!”
整个早点摊棚子轰然倒塌,油锅、蒸笼、桌椅劈头盖脸地砸向追得最紧的几个侍卫,烫得他们哇哇乱叫,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痛快!人类,会玩!太会玩了!】驴爷在心声中狂笑,跑得更欢了,简直撒欢儿。
“右转!前面那家‘红袖招’胭脂铺,对!就是门口站着好几个漂亮姑娘那家!给老子冲进去!”云舒语不惊人死不休,指着前方一家装修华丽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