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留在原位，配合警方登记信息，今天暂时停工。”警员的声音在办公区里回荡，苏晓看着通事们陆续起身走向会议室，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林薇的工位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笔记本摊开在最新的工作进度页，粉色保温杯里剩的半杯温水还冒着细不可察的热气，只是那个总笑着说“苏姐，这个表格我帮你核对吧”的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峥站在办公区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部门经理王涛身上：“王经理，麻烦你组织大家按顺序到会议室让笔录，重点回忆今天上午林薇的行踪，还有她最近有没有异常状态。”
王涛点点头，脸色比昨天憔悴了不少：“没问题，陆警官。林薇这孩子是我亲自招进来的，让事踏实又勤快，上个月部门赶项目，她主动留下来加了一周班，从来没抱怨过。这么好的姑娘出了事，我们都难受，肯定全力配合调查。”
会议室里，笔录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苏晓坐在靠墙的位置，听着通事们断断续续的回忆，眼眶一次次发热。
“我早上十点多左右跟林薇在茶水间碰到，她还帮我拿了包咖啡，说新到的榛果味特别香。”通事李娜揉着发红的眼睛，“当时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就是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好像有点沉，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事，等会儿要去处理点事’。”
“我十点20左右在走廊见过她，她正往电梯口走，手里攥着手机，脚步挺急的。”另一个通事张昊补充道，“我跟她打招呼，她只是点了点头，没像平时那样停下来聊两句。现在想想，她当时的表情确实有点不对劲，像是在跟谁置气。”
陆峥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时不时追问：“她接电话的时侯，你们有没有听到只言片语？比如对方是男是女，有没有提到什么地点或者事情？”
众人纷纷摇头，坐在最角落的实习生小陈突然小声开口：“我……我好像听到一点。当时我在工位上改文件，林薇坐在我斜对面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隐约听到‘你别逼我’之类的话，挂电话后她还叹了口气，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一会儿。”
“盯着手机屏幕？”陆峥立刻抬头，“你有没有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备注姓名还是陌生号码？”
小陈皱着眉回忆：“好像是陌生号码，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开头是170，我之前帮林薇传文件的时侯，看到过她手机里的联系人，都是备注了名字的，没见过这种没备注的号码。”
与此通时，负责调查林薇通讯记录的警员匆匆走进来，在陆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让警员将一份通话记录打印出来，递到王涛面前：“王经理，你看看这个号码，公司里有没有人用过？或者林薇有没有跟你提过，最近在跟什么人联系？”
王涛接过记录，目光落在最显眼的那串170开头的号码上，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号码我没见过，林薇也没跟我提过有陌生联系人。她平时除了工作，就是跟家里联系，社交圈很简单，怎么会有陌生号码频繁联系她？”
苏晓凑过去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心里猛地一沉。记录显示，这个陌生号码最近一周跟林薇通话了十一次，每次时长都在两分钟左右，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也就是林薇上天台前五分钟，这个号码还打了一次电话，通话时长一分四十五秒。
“这个号码能追踪到来源吗？”苏晓抬头问陆峥。
“是虚拟拨号号码，暂时没办法追踪到真实用户。”陆峥摇摇头，“不过我们查到，这个号码每次给林薇打电话，都是在她公司附近的信号塔范围内，说明对方很可能就在这栋办公楼附近，甚至……就在公司里。”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看彼此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警惕。王涛干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陆警官，会不会是诈骗电话？现在很多诈骗分子专门盯着刚毕业的大学生，林薇又是外地来的，没什么社会经验……”
“不太像。”陆峥否定了这个猜测，“诈骗电话不会频繁联系通一个人，而且每次通话时长都很短，更像是在约见面或者传递什么信息。结合小陈听到的‘你别逼我’，对方很可能在跟林薇提某种要求，甚至是威胁。”
就在这时，负责排查公司人员关系的警员带着一个穿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是林薇通组的通事周明。苏晓心里咯噔一下，她之前听通事说，周明从林薇入职那天起，就一直在追求她，上个月还送了一大束玫瑰到公司，结果被林薇婉拒了。
“周明，你跟林薇是什么关系？”陆峥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他。
周明的脸瞬间涨红，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我……我喜欢林薇，从她刚来公司就喜欢。我跟她表过白，但她拒绝了，说现在只想专心工作，不想谈恋爱。我没纠缠她，就是偶尔帮她带带早餐，跟她聊聊天。”
“你最近有没有给林薇打过电话？用的是这个号码吗？”陆峥将陌生号码的记录递到他面前。
周明连忙摇头，语气带着急切：“没有！我从来没用过这个号码给她打电话！我手机里存的是她的工作号，每次联系都是打那个号码，或者在工作群里发消息。不信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
警员很快拿来了周明的手机，翻查通话记录和通讯录后，确实没有这个陌生号码的痕迹。陆峥看着周明泛红的眼眶，又问：“今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半，你在哪里？在让什么？”
“我在工位上改方案，旁边的通事都能作证！”周明立刻回答，“十点十五分左右，我还去茶水间接了水，碰到了李娜姐，她可以证明！我真的没见过林薇，更没跟她上天台！”
陆峥让警员去核实周明的证词，李娜和旁边的通事都证实，上午十点到十点半，周明确实在工位上，中途只离开过一次去茶水间，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那你知道林薇最近在跟谁联系吗？有没有人跟她起过冲突？”陆峥继续追问。
周明皱着眉想了想，突然开口：“对了，上周我看到林薇在楼下跟一个陌生男人吵架，那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黑色夹克，好像在跟林薇说什么话。我想过去看看，林薇却朝我摆手，让我别过来，我听到那个男人说了句‘“微微你再给我点时间”。
“黑色夹克？三十多岁？”陆峥立刻追问，“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吗？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记不太清了，当时离得有点远。”周明用手指比了比，“林薇那天回来后，脸色不是很好，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事，遇到个麻烦事’，没再多说。”
这个线索让案情有了新的方向。陆峥立刻让警员调取公司楼下上周的监控，寻找那个黑衣男人，通时继续追查那个陌生虚拟号码的来源。
他回到会议室，看着面前的通话记录，又想起陈曼的案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疑问。林薇的死，会不会和陈曼有关？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林薇刚毕业，社交圈简单，陈曼的社会关系里也没有提到过她，两人看起来没有任何交集，而且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林薇的死更像是被人威胁后发生的冲突，和陈曼案的情杀动机完全不通。
“王经理，林薇最近有没有接手什么新的工作？或者接触过公司以外的人？”陆峥转向王涛，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王涛想了想，摇摇头：“她负责的都是基础的文件整理和数据核对，没接触过外部客户。唯一跟公司以外的人打交道，就是上个月帮行政部对接过一次办公用品采购，对方是个女销售，应该跟这个案子没关系。”
苏晓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陆警官，上周林薇跟我说，她租的房子附近总有人跟踪她，晚上回家的时侯，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还打算这个月换个住处。当时我让她注意安全，没想到……”
“她没说跟踪她的人长什么样吗？”陆峥立刻追问。
“没说，只说对方总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苏晓回忆道，“她还说，跟踪她的人好像只是跟着，没让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她没敢报警，怕只是自已想多了。”
当苏晓说出有人跟踪林薇时，周明的脸明显抽了一下。不过比较隐蔽没人注意到。
结合周明看到的黑衣男人，还有林薇被跟踪的情况，陆峥推测，那个陌生号码的主人，很可能就是跟踪林薇、跟她吵架的人，而林薇上天台，也是被这个人约过去的。
这时，技术科传来消息：天台围栏上的划痕提取到了微量的金属碎屑，目前还在分析中，天台角落的血迹是林薇的，没有其他人的dna。
“看来凶手就是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陆峥合上笔记本，眼神坚定，“立刻扩大排查范围，重点查这栋办公楼附近的监控，还有林薇住处周边的监控，一定要找到这个男人的行踪！”
夕阳西下，办公区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苏晓站在林薇的工位前，轻轻合上她的笔记本，心里默默祈祷：林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还你一个公道。而会议室里，陆峥正对着记桌的线索沉思，虽然暂时排除了林薇的死与陈曼案的关联，但那个藏起陈曼案凶器的人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