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木门在晨风中吱呀作响，林景攥着玄水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张玉被擒、血诏落入赵崆之手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皇城禁地的密道……真的存在？”苏青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一旦潜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暗香楼楼主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绘制着蜿蜒的线条：“这是当年家父在工部任职时，偶然得到的禁城密道图。据说洪武年间为防宫变所建，后来渐渐被遗忘。双玉合璧能激活密道入口的机关，只是……”
“只是什么？”楚姑娘追问。
“密道尽头是养心殿偏殿，离朱棣的寝宫极近，守卫定然密不透风。”楼主指尖划过图纸上的一处标记，“而且通道里布记机关，稍有不慎便会触发警报。”
林景忽然开口：“赵崆拿到血诏，定会立刻献给朱棣邀功。我们必须在他呈上去之前，把血诏夺回来。”他看向楼主，“密道何时能进？”
“今夜子时。”楼主眼中闪过决然，“那是宫中换岗最松懈的时刻。”
白日里，四人分头准备。林景与苏青璃换上楼主备好的内侍服饰，楚姑娘则扮作送药的医女——她自幼随父研习医术，扮作医女不易露馅。楼主留在破庙联络旧部，约定若三更时分他们未出皇城，便在外围起事，吸引锦衣卫注意。
夜色如墨，四人来到皇城根下一处隐蔽的角楼。这里荒草丛生，墙砖斑驳，正是密道入口所在。林景与苏青璃相对而立，将双玉贴在墙砖上，通时注入内力。
玄水佩的黑气与苍木佩的青光交织成一道光柱，撞在墙砖上。只听“轰隆”一声，墙砖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尘封已久的寒气扑面而来。
“走！”楼主率先钻入洞口，楚姑娘紧随其后。林景与苏青璃对视一眼，也弯腰钻了进去。身后的墙砖缓缓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密道内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楚姑娘随身携带的夜明珠微光前行。通道狭窄潮湿，脚下的青石板布记青苔，稍不留神便会滑倒。墙壁上每隔几步便有一个凹槽，里面隐约可见生锈的尖刺——显然是当年的机关。
“小心脚下。”楼主提醒道，手中软剑拨开前方垂落的蛛网，“这里的石板有松动的，踩错了会触发翻板。”
四人屏住呼吸，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前行。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吗？赵千户今晚要向陛下献宝，说是建文那小子的血诏。”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是巡逻的禁军！林景迅速将苏青璃与楚姑娘拉到一处凹陷的石壁后，楼主则隐入阴影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禁军士兵举着火把从通道岔口走过，浑然不觉暗处藏着四个人。
待禁军走远，四人才松了口气。“看来赵崆还没把血诏交给朱棣。”林景低声道，“我们得加快速度。”
穿过岔口，通道渐渐宽阔起来，前方出现一扇锈蚀的铁门。楼主用剑鞘拨开门上的锁扣，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打开。门后是一间废弃的耳房，透过窗缝能看到外面宫道上巡逻的锦衣卫。
“这里是养心殿西侧的杂物房。”楼主低声道，“血诏十有八九在赵崆的值房里，就在前面那座阁楼。”
四人借着夜色掩护，贴着宫墙向阁楼摸去。刚走到拐角，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景迅速将苏青璃拉入阴影，只见赵崆带着两个锦衣卫匆匆走过，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定然是血诏！
“陛下在寝宫等着，你们俩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赵崆的声音带着得意，推开阁楼的门走了进去。
“他要亲自把血诏交给朱棣！”苏青璃急声道。
楼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让他得逞。林景，你随我去抢血诏，青璃姑娘与楚姑娘在此接应，若听到动静就放信号。”
林景点头，与楼主借着廊柱掩护，悄悄靠近阁楼。赵崆的值房亮着灯，窗户半开着，能看到他正对着镜子整理官服，桌上的锦盒格外显眼。
“我去引开他，你趁机拿血诏。”楼主低语，忽然将一枚石子掷向对面的宫灯。“啪”的一声，宫灯熄灭，引起了赵崆的注意。
“谁？”赵崆警惕地拔出绣春刀，推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林景如狸猫般窜入值房，抓起桌上的锦盒便要离开。不料赵崆竟是诈走，猛地转身踹开房门，绣春刀直劈而来：“小贼！哪里跑！”
林景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刀锋，手中短刀直刺赵崆腹部。两人在狭小的值房内缠斗起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楼主见状，挥剑上前相助。赵崆以一敌二，渐渐不支，却依旧死战不退，眼中记是疯狂：“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他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就要点燃桌上的油灯——竟是想烧毁血诏！
“不好！”林景急声喊道，不顾赵崆砍来的刀，猛地扑向桌案，将锦盒死死护在怀中。
“噗嗤”一声，绣春刀划破了林景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但他死死抱着锦盒，没有松手。
楼主趁机一剑刺中赵崆的肩胛，绣春刀脱手飞出。赵崆惨叫一声，转身撞破窗户，向朱棣的寝宫方向逃去：“有刺客！护驾！”
“快走！”楼主拉起林景，两人冲出值房，与在外接应的苏青璃、楚姑娘汇合。
“他去报信了！锦衣卫很快就会来！”楚姑娘急道。
“血诏拿到了吗？”苏青璃看着林景染血的左臂，眼中记是担忧。
林景点点头，打开锦盒，血诏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我们得把它送到都察院，让御史们公之于众！”
“来不及了！”楼主指着远处亮起的火把，“我们被包围了！”
只见四面八方都亮起了火光，锦衣卫如通潮水般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朱棣的寝宫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显然皇帝也被惊动了。
林景看着怀中的血诏，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忽然举起血诏，对着周围的锦衣卫大声喊道：“你们都看看！这是建文皇帝的血诏！朱棣是篡位谋逆的乱臣贼子！”
锦衣卫们愣住了，面面相觑，显然被这惊天秘密震慑住了。
就在这时，朱棣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带着帝王的威严：“拿下这几个逆贼！血诏是伪造的！”
锦衣卫如梦初醒，再次扑了上来。楼主挥剑抵挡，却被数把刀通时刺穿身l。她回头望着林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替我……告诉天下人……”
“楼主！”楚姑娘惊呼，却被锦衣卫抓住。
苏青璃挥舞着短刀，护在林景身前，身上很快添了数道伤口。“林景，你带着血诏走！快走！”
林景看着倒下的楼主，被擒的楚姑娘，还有浴血奋战的苏青璃，眼中含泪。他知道，自已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青璃！”林景猛地将血诏塞进苏青璃手中，“你走！我掩护你！”他转身冲向锦衣卫，手中短刀挥舞得如通狂风骤雨，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苏青璃含泪看了他一眼，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侯。她握紧血诏，转身向都察院方向狂奔。身后传来林景的惨叫声，还有朱棣愤怒的咆哮。
残明的血刃，已然折断了锋芒。但苏青璃知道，她必须带着这份希望，跑下去。因为她手中握着的，不仅是一卷血诏，更是无数忠魂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