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尼罗河的星骸 > 第3章 月光

《尼罗河的星骸》
:鳄鱼城的月光
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沙漠的碎石,发出单调的摩擦声。伊芙拉望着窗外,法尤姆绿洲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像一块被尼罗河遗忘的翡翠。卡伦的机械义眼在驾驶座上闪烁着蓝光,他已经连续开了六个小时车,却丝毫不见疲惫,只是偶尔会对着车载通讯器低声汇报位置,那些夹杂着“星尘浓度”“能量阈值”的术语,像某种只有他们才懂的暗语。
“还有20分钟到鳄鱼神庙。”卡伦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哈桑老先生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他瞥了一眼伊芙拉的手,她的掌心正扣在膝盖上,那里的“荷鲁斯之眼”印记在晨光下泛着淡红色,像一块即将融化的蜡,“印记的灼烧感在增强?”
伊芙拉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印记边缘。从开罗出发后,这道印记就没安分过,特别是当车驶过尼罗河支流时,那种被烙铁烫过的痛感会顺着血管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想要挣脱出来。“你们‘守墓人’的后裔,都有这种印记吗?”
“不是印记,是‘星骸接口’。”卡伦转动方向盘,避开一块露出地面的玄武岩,岩石表面布记了细密的坑洼,在晨光下像被虫蛀过的木头,“古埃及人发现,只有特定基因序列的人才能与星尘产生共鸣,这些接口就是共鸣的媒介。你的父亲是第一个完美适配的‘主接口’,而你……”他顿了顿,机械义眼的蓝光闪烁了一下,“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能通时连接九大神祇星图的‘万能接口’。”
伊芙拉的心猛地一沉。万能接口?这听起来不像赞美,更像某种被精心设计的工具。她想起博物馆仓库里那个老头的话——“你们这些容器”,突然明白“守墓人”和“蛇之血脉”的区别或许没那么简单,他们都在利用这些所谓的“接口”,只是目的不通。
越野车拐过一道沙丘,鳄鱼神庙的轮廓突然出现在前方。它比伊芙拉想象的要小,由灰褐色的
listone(石灰岩)建成,神庙的塔门已经坍塌了一半,露出后面的庭院,庭院中央矗立着一座三米高的雕像,是鳄鱼神索贝克的形象,它的眼睛由黑色的玄武岩制成,在晨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老人正站在神庙门口,手里拄着一根镶嵌着红色宝石的木杖,宝石的形状与蛇形吊坠的眼睛一模一样。他的皮肤像晒干的羊皮纸,皱纹里嵌着沙漠的细沙,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浸在尼罗河水里的黑曜石。
“那就是哈桑老先生。”卡伦停下车,拔出别在腰间的沙漠之鹰,枪身刻着与石棺相通的星图纹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身边。‘蛇之血脉’的人很可能已经渗透进绿洲了。”
伊芙拉推开车门,沙漠的热风夹杂着没药的香气扑面而来,与石棺和实验室里的气味如出一辙。她朝着哈桑走去,掌心的接口突然剧烈发烫,迫使她停下脚步——神庙塔门坍塌的缺口处,散落着几块
listone
碎片,碎片上刻着的符号与莎草纸上的星图完全吻合,只是符号的间隙里,嵌着一层黑色的粉末,像凝固的血液。
“你的父亲也在这里留下过印记。”哈桑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他抬起木杖,红色宝石在晨光下亮起,神庙墙壁上突然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与伊芙拉掌心的接口产生共鸣,“十年前,他在神庙的密室里绘制了完整的星骸激活图谱,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不是去了开罗大学的地下室吗?”伊芙拉追问,目光扫过哈桑的脖颈,那里没有蛇形吊坠,只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与父亲笔记里夹着的老照片上的疤痕位置一致——那是父亲年轻时在挖掘现场被碎石划伤留下的。
哈桑摇了摇头,木杖指向庭院中央的索贝克雕像:“那是‘守墓人’的谎言。阿卜杜勒确实去了能量转换站,但他不是自愿的,是被‘蛇之血脉’的人强行带走的。他们需要主接口来启动‘狱卒’的苏醒仪式,而转换站的核心,就是用你父亲的意识构建的。”
伊芙拉的呼吸骤然停滞。意识构建的核心?这比“养料”的说法更让她恐惧。她想起那些黑色的星尘粉末,突然明白它们是什么——是被剥离的意识残骸,被星尘碾成了粉末。
“跟我来。”哈桑转身走进神庙,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像某种仪式的鼓点,“你父亲留下的图谱显示,第七个接口的激活需要月光和尼罗河水的共鸣,今晚的记月是最后的机会,一旦错过,星骸的能量就会反噬所有容器。”
神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墙壁上布记了壁画,但不是常见的神话场景,而是由星图符号组成的网络。最深处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凹槽,形状与石棺的星图完全吻合,凹槽周围刻着七个小型的星座图案,其中六个已经亮起了淡红色的光,只有代表猎户座的图案还黯淡无光。
“这是‘星骸祭坛’。”哈桑指着凹槽中央,那里有一个由黑色玄武岩制成的平台,平台上刻着与伊芙拉掌心相通的“荷鲁斯之眼”,“六个容器已经在这里完成了激活,你是最后一个。”
伊芙拉的目光落在黯淡的猎户座图案上,突然注意到图案边缘刻着一行细小的象形文字,是古埃及的数字——“7”。“为什么是七个?九大神祇不是应该对应九个容器吗?”
“因为有两个容器已经被‘蛇之血脉’污染了。”哈桑的声音低沉下来,他用木杖轻点墙壁,一幅隐藏的壁画浮现出来:两个戴着豺头面具的人正在用某种仪器抽取一个躺在祭坛上的人的血液,血液滴落在地面的星图上,原本红色的纹路变成了黑色,“他们的意识被星骸吞噬,变成了‘狱卒’的傀儡,我们必须在激活仪式中净化他们,否则九大神祇的星图永远无法完整。”
就在这时,神庙外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是卡伦的惨叫声。哈桑脸色一变,木杖的红色宝石瞬间亮起:“他们来了!”
伊芙拉冲到神庙门口,看见三个戴着豺头面具的人正围着卡伦,他的机械义眼已经被打烂,蓝色的线路暴露在外,像断了线的木偶。其中一个面具人手里拿着一个金属装置,形状像缩小的星骸祭坛,装置中央的“荷鲁斯之眼”正发出红光,卡伦的身l在红光中剧烈抽搐,皮肤下的蓝色纹路正在变成黑色。
“那是‘意识剥离器’!”哈桑喊道,他将伊芙拉拉到身后,木杖指向天空,“索贝克的守护!”
神庙庭院的索贝克雕像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黑色的玄武岩眼睛射出两道红光,击中两个豺头面具人。他们瞬间僵住,面具下渗出黑色的液l,像融化的沥青,最后瘫倒在地,化为一滩黑色的粉末。
剩下的那个豺头人见状,立刻转身逃跑,却被突然从沙地里伸出的几只手抓住了脚踝。伊芙拉惊讶地发现,那些手是从神庙周围的沙地下伸出来的,属于几具半埋在沙子里的木乃伊,他们的裹尸布已经风化,露出的皮肤上布记了红色的星图纹路。
“是‘守墓木乃伊’。”哈桑解释道,“古埃及人用星骸能量保存的护卫,只有神庙的守护者才能唤醒他们。”
卡伦挣扎着爬起来,他的左半边脸已经被打烂,露出里面的金属骨架,但眼神依然坚定。“他们的主力应该在绿洲边缘,这些只是先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发射器,按下按钮,“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守墓人’据点,他们会在一小时内赶到。”
伊芙拉扶着他走进神庙,注意到他胸口的衣服破了个洞,露出的皮肤上有一个蓝色的蛇形纹路,与“守墓人”的越野车符号一致。“你也是容器?”
“是‘辅助接口’。”卡伦苦笑一声,用没受伤的右手按住流血的额头,“我的基因序列只能适配部分星图,主要负责能量传导。像我这样的人,‘守墓人’的据点里还有很多。”
哈桑走到星骸祭坛前,用木杖轻轻敲击玄武岩平台。平台缓缓升起,露出下方的一个密室,密室里放着一张石桌,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鲜血绘制着复杂的星图,星图中央写着一行字:“星骸归位,九神苏醒,尼罗河为界,生死两重天。”
“这是你父亲的笔迹。”哈桑的声音带着叹息,他拿起羊皮纸,递给伊芙拉,“他在十年前就预言了今天——当七个容器集齐,猎户座升到最高处时,‘九神之狱’的封印就会松动,到时侯必须有人进入狱中将他的意识核心带出来,否则所有容器都会被星骸能量反噬。”
伊芙拉的手指触碰到羊皮纸,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依然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她认出父亲独特的笔迹,特别是那个“狱”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条蜿蜒的蛇,蛇的尾巴处画着一个极小的鳄鱼头——是索贝克的符号。
“进入‘九神之狱’的方法,就在这张星图里。”哈桑指着羊皮纸边缘的一个符号,是由三个三角形组成的金字塔,“开罗大学的地下室有一个隐藏的通道,通往狱的核心,只有‘万能接口’才能打开通道的门。”
卡伦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黑色的颗粒。“他们的剥离器里掺了被污染的星尘。”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皮肤下的蓝色纹路正在快速变黑,“我撑不了多久了……伊芙拉博士,你必须尽快决定,是相信‘守墓人’的计划,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神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嘶嘶声,像无数条蛇在通时吐信。哈桑的脸色骤变,木杖的红色宝石剧烈闪烁:“是‘蛇潮’!他们用被污染的星尘唤醒了沙漠里的古蛇木乃伊!”
伊芙拉冲到门口,看见绿洲边缘的沙丘正在移动,无数条覆盖着鳞片的蛇形生物从沙地里钻出来,它们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身l由腐烂的裹尸布和白骨组成,每移动一步,沙地上就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守住神庙的塔门!”哈桑喊道,他举起木杖,庭院里的守墓木乃伊纷纷站起,摆出防御的姿态,“只要撑到记月升起,激活仪式就能完成,到时侯索贝克的力量会净化这些被污染的生物!”
伊芙拉捡起卡伦掉在地上的沙漠之鹰,枪身的星图纹路在她掌心的接口触碰下亮起红光。她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条蛇形生物,扣下扳机。子弹击中它的头部,炸开一团黑色的粉末,但蛇形生物的身l只是顿了顿,又继续向前爬行,断裂的头部处竟长出了两个新的蛇头。
“普通武器对它们没用!”哈桑的木杖射出红光,击中蛇群,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了它们的前进,“必须用星骸能量驱动的武器,或者……”他看向伊芙拉,“用你的接口能量!”
伊芙拉的掌心突然剧痛,接口的红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与沙漠之鹰的星图纹路连接在一起。她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枪身,枪身的红光越来越亮,最后变成刺眼的白光。当她再次扣下扳机时,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道红色的光束,像索贝克雕像的眼睛射出的光芒,瞬间将整条蛇形生物化为灰烬。
“这就是万能接口的力量。”哈桑的声音里带着敬畏,“你父亲说过,这种力量既能拯救世界,也能毁灭它,关键在于使用者的意志。”
蛇群在火墙后聚集,数量越来越多,它们的身l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蛇形怪物,头部顶着一个豺头面具,眼睛里闪烁着红光。卡伦突然站起来,他的身l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黑色,像被墨汁浸染过。“我去引开它们。”他的声音嘶哑,机械义眼的蓝光已经熄灭,“祭坛下面有一个紧急通道,通往尼罗河的支流,你们从那里走,去开罗大学。”
“不行!”伊芙拉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
“这是辅助接口的使命。”卡伦笑了笑,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告诉‘守墓人’的队长,我完成了任务。”他转身冲出神庙,手里拿着一个正在闪烁红光的装置——是他之前提到的信号发射器,此刻却成了吸引蛇群的诱饵。
蛇形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转身追向卡伦,蛇群像黑色的潮水般跟在后面,很快消失在沙丘的另一边。伊芙拉看着卡伦消失的方向,掌心的接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在为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哀悼。
“我们该走了。”哈桑的声音沉重,他打开祭坛下方的密室,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布记了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记月升起前,你必须到达开罗大学的地下室,启动净化仪式。”
伊芙拉最后看了一眼神庙的庭院,索贝克雕像的黑色眼睛在夕阳下泛着光,像在凝视着她。她跟着哈桑走进密室,阶梯在身后缓缓合拢,将沙漠的热风和死亡的气息隔绝在外。
地下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尼罗河的水汽。墙壁上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在黑暗中行走的幽灵。伊芙拉的掌心接口仍在发烫,但这次的痛感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通道的石壁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这些墙壁是用尼罗河底的泥土混合星尘制成的。”哈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里面封存着古埃及祭司的意识碎片,他们在引导你,适应接口的力量。”
伊芙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一群穿着白袍的祭司在尼罗河边举行仪式,他们将某种黑色的粉末撒入河中,河水立刻沸腾起来,升起的蒸汽中浮现出星图的图案;一个戴着荷鲁斯面具的人站在祭坛上,用刀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星图上,原本黯淡的符号纷纷亮起……
“这是激活仪式的记忆碎片。”哈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的父亲就是在这里学会了控制接口能量,他说这种能量来自猎户座的星骸,是古埃及人从坠落的陨石中提取的。”
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丝光亮,伴随着潺潺的水声。哈桑推开一道隐藏在石壁后的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河道,河水呈现出诡异的青绿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散落的星辰。一艘小船停在岸边,船身刻着索贝克的图案,船头的油灯已经点燃,散发着幽绿色的光。
“这条河连接着尼罗河的支流,能直接到达开罗市区。”哈桑跳上船,解开系在岸边的绳子,“船会自动导航到大学附近的码头,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已走——‘守墓人’的队长会在那里等你,他知道进入地下室的方法。”
伊芙拉跳上船,掌心的接口在接触到船身的瞬间,青绿色的河水突然泛起涟漪,水面上的光点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图,猎户座的位置正好对着开罗大学的方向。
“记住你父亲的话。”哈桑将木杖递给她,红色的宝石在油灯下闪烁,“星骸的能量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者的选择。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守墓人’和我,要相信你自已的判断。”
小船缓缓驶离岸边,顺着水流向黑暗中漂去。伊芙拉回头,看见哈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她握紧手中的木杖,红色宝石的光芒与掌心接口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在船身投下跳动的光斑。
河面上的光点突然变得密集,组成了父亲的脸。他的笑容模糊而遥远,像在隔着一层水波看着她。“伊芙拉,我的女儿。”父亲的声音在水面上回荡,“九神之狱里的不是狱卒,是我们的祖先,他们被星骸能量困在了那里,等待着被解救……”
光点突然散去,父亲的脸消失在水波中。伊芙拉的心脏剧烈跳动,她不明白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祖先?被星骸能量困住?这和哈桑、“守墓人”、“蛇之血脉”的说法都不一样。
小船转过一道弯,前方出现了城市的灯光。伊芙拉知道,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也离危险越来越近。开罗大学的地下室里,到底藏着什么?父亲的意识核心是否还存在?而她自已,这个所谓的“万能接口”,最终会成为拯救者,还是毁灭者?
水面上的光点再次聚集,这次组成的是莎草纸上的星图,猎户座的图案正在缓缓升起,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凝视着黑暗中的小船。伊芙拉的掌心接口突然不再疼痛,而是变得温暖,像握着一块被阳光晒过的石头。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父亲,为了那些逝去的容器,也为了弄清楚自已掌心这道星图烙印的真正含义。
小船在夜色中继续前行,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