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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谢晏辞身上,他喉咙里像堵了浆糊一般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呢?
只不过谢晏辞当时太想保护宋婉宁了。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为达目的,不拘小节,不择手段。
看着谢晏辞的反应,姜妍语气更加哀戚:
“所以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啊!可你还是那样选择了。
你毁了娘亲留给我的遗物,你处罚我鞭笞我!
不管你如何迷恋宋婉宁,你这么聪明的人也完全有办法从中调和,让我们俩温水煮青蛙地适应彼此,我忍下也是不难的。
可你偏偏选择了伤害我!
为什么是我!”
姜妍心底的脆弱完全暴露出来。
她当时签下和离书,并未放下对谢晏辞的感情,只是想成全他,放过自己。
可谢晏辞却报之以无情的伤害。
姜妍父母早逝,唯一一个说要她周全的人却那样欺负她。
每每夜里,姜妍都缩在被窝里,独自消化着恐惧、痛苦、无助
谢晏辞跪在了地上:“妍儿,对不起,我…”
“不要叫我妍儿!我不想再见到你!求你放过我吧!”
谢晏辞听得愣神,一阵怪风吹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直愣愣地栽在地上。
裴渊道:“抱歉,用了些手段!我将他送回盛京可好?”
姜妍哭着,使劲点头。
几个暗卫将直挺挺的谢晏辞抬走了。
夜色如水,西塞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得地面银白一片。
姜妍在夜色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光将心底的委屈痛苦全都洗净。
裴渊就在一旁静静立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直到姜妍欲开口,鼻子里却突然冒了个大泡,滑稽极了。
两个人都笑出了声,裴渊顺手递给姜妍一个手帕。
“你不会怪我吧?”竟是异口同声。
姜妍先问:“怪你什么?”
“怪我没和你说我的真实身份…我只是怕你有负担,怕你我之间有距离。
那你…担心我怪你什么?”
姜妍拿帕子擦擦脸,一本正经地道:
“怪我太弱,眼泪太多,脾气太多,无能为力
所以你还会不会带我去雪山采雪兰草了?”
姜妍接着恳求游说道:“你别担心,我是有能耐的,我能辨识各种气味,找雪兰草很快的!”
她像一只脆弱又倔强的小兔子。
裴渊心疼地叹了口气:“怎么会?那是你的梦想啊!
你七岁时不就喊着要给大皇子哥哥治病?”
姜妍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裴渊随口说道:“那时候我就盯上你了。”
姜妍抬眸,杏眼懵懵懂懂地盯着裴渊,裴渊的脸刷一下红了。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
“你那是虽是童言戏语,却叫皇后娘娘好生感动。
她与我母亲说了这个事,那时我才十来岁,正是想建功立业的年纪,就盯上你了。
我想,若你真的治好了大皇子的病,
以大皇子的才略,定能做一番大事业,你也定能得大皇子青睐。
我想我要是能助力你一把,我岂不是就有从龙之功了?
所以姜妍,你一定要成,我的荣华富贵可就绑在你身上了。”
姜妍觉得裴渊说得很有道理。
这确实是一件双赢的事。
“不负众望的话我不敢讲,但我一定竭尽全力!”
姜妍眼里有了光,脸上的泪迹也全干了,脸上有了血色,像陡然绽放的花朵。
趁着月色,裴渊有很多话想宣之于口,但最终还是忍耐下来。
他想告诉姜妍,刚才说陪她去采雪兰花的理由,
勉强可以算得上一个理由,
却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时皇后娘娘确实盛赞姜妍,还说大皇子好了要让姜妍做她儿媳妇。
裴渊和大皇子关系好,总拿这个事跟大皇子开玩笑,说他有个未过门的媳妇。
只是当他真正见到姜妍,那个纤细倔强的身影,宛若海棠花开在冰天雪地里的面容,随便问她一个草药她就能脱口而出药效。
那是他第一次嫉妒大皇子。
嫉妒得要死。
谁知他在西域建功立业,大皇子身体没好,谢晏辞却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原以为再无机会,又谁知谢晏辞不中用,不懂珍惜。
回到王府宫殿里,谢晏辞已经被五花大绑,刚刚转醒。
裴渊上去狠狠给了他一拳。
他恨谢晏辞不能善待姜妍,却又不得不感谢谢晏辞,给了自己机会。
他喊来心腹:
“务必严加看守,把他齐齐整整送回京城,送到陛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