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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瑾将桌子上剩下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管事本想上前阻止，但看着他铁青的脸又退了回来。
“都给我滚出去！”
可等到所有人都出去，真的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院里的时候，他又难以自抑地想起陆问兰来。
当初他还是侯府庶子的时候，也曾经因为跟兄长犟嘴两句，而被嫡女关进柴房过。
府中的下人丫鬟没有人敢搭理他，饿了三天三夜后，是陆问兰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带着他走了出去。
甚至后来，还以陆家的名义威胁沈父沈母，让他们不得虐待欺负沈怀瑾，从那之后他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
其实一直到现在，沈怀瑾都记得陆问兰当时一脚踹开柴房门的样子。
她攥着拳，害怕却坚定。
柴房的灰扑了她一身，她却恍若未觉，只拉着心如死灰的沈怀瑾的手，一字一句：“阿瑾，他们都不要你，我要你。”
“他们都不爱你，那就我爱你，从今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受欺负。”
那天的陆问兰，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天神降世。
沈怀瑾原本麻木冰冷的心，也正因为她那一番话裂开了一道。
其实那一瞬间，他也想过，要不要就娶了陆问兰算了，至于阿凝，日后还可以做贵妾。
可后来，在沈父沈母顺势退舟要将林凝给他做正妻时，陆问兰却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她说林凝只是一个婢子之女，出身寒微，给沈怀瑾做正妻是在欺负他。
出身寒微，这四个字像是刀子一般扎进他心中。
因为他的小娘就是一个娼女，从小到大太多人拿出身羞辱过他。
所以，在陆问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那些原本在心间跃动的爱意，也便成了恨。
往事如烟，沈怀瑾不想再回首。
他站起身，努力平复心绪。
不要紧。
没了陆问兰，他还有他的阿凝，陆问兰不爱他，可他的阿凝对他却是真心的。
沈怀瑾走出院子，去找了林凝。
却没想到刚推开门，便看见林凝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被她拢进包袱里的，是侯府从前宽裕时，自己给她买的锦缎珠钗，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她慌慌张张，一股脑地往箱子里塞，连沈怀瑾进门都没看见。
直到沈怀瑾走到她面前：“你在做什么？”
林凝一愣，塞东西的手却还没停，只干笑两声，顾左右而言其他。
“阿瑾，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找夫人了吗？找到她了吗？”
沈怀瑾不语，方才原本对林凝含着的那些指望也瞬间消失殆尽。
有些失望从心底升起，沈怀瑾垂眼问道：“你是要离开侯府？”
林凝一听这话，立马就有些慌张起来，还没开口解释，沈怀瑾看她的表情就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猜的没错。
他看着那张柔美温婉的面孔，只觉得一阵心寒。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如今，沈怀瑾对她却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的情意。
甚至有些怀疑，她当初说非他不嫁，宁愿被人骂贱货也要陪在她身边，究竟是为了情意还是为了权势？
沈怀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软下身段，握住了林凝的手。
“阿凝，侯府如今账上虽然没有银子，但世家底子还在，只要我去奔走几次，还是能借来些银子的。”
“我如今在朝中做事也很得圣心，你信我，不出三年，侯府一定能像以前一样辉煌，你别走好不好？只要你陪着我”
“你说什么呢阿瑾，”林凝笑着打断他，“我怎么会走呢？”
“不论侯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像从前一样。”
看她笑得真心实意，沈怀瑾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
刚回到主院想要处理公务，管家就迎了上来。
“侯爷，小的们去查验了一番，库房里的东西都没有被带走，夫人唯一带走的，只有她自己的嫁妆和产业。”
“但是因为没有用侯府的路引，所以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沈怀瑾不语，一张脸没有任何情绪。
陆问兰没有带走任何府里的东西，那意味着他们就不能用官府的力量去巡查。
她如今就像是泥牛入海，再想找到她简直难如登天。
见沈怀瑾脸色阴沉，管事小心翼翼提议道。
“侯爷，咱们府里同衙署司也算有些交情，您看要不要”
却被沈怀瑾厉声打断：“糊涂！”
“就算是有交情也不能用在这种事情上！”
否则他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她要走便走，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日后她的事情，不必再来禀告了，我没兴趣听。”
反正他们又没有和离，陆问兰就算是走又怎么样？迟早有一天还得回来！
哪怕不为她自己，也要为陆家女眷的名声着想！
沈怀瑾硬邦邦地丢下这番话，便又甩手去了林凝房中。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往常像这个时刻林凝都会站在门口等他，但今天门口却空无一人。
他刚走进门，就听见林凝和丫鬟的谈笑声。
“姑娘，你真的要走吗？你要是走了，侯爷一定会很伤心的。”
林凝冷笑一声：“伤心有什么用？当初不能娶我的时候他也伤心了一阵，后来还不是娶了陆问兰那个贱人？”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只有他自己，否则怎么会连陆问兰的衣服都认不出来，还在药王谷当着我的面折辱她，还让那些小厮扒光她的衣服呢？”
“眼看侯府就要败落了，我可得快点走，不然到时候连口粟饭都吃不上！”
说着，林凝拿着包袱就要走。
谁知刚推开门，就碰上了沈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