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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沈怀瑾醒来时发现院内异常冷清。
他习惯性地唤人更衣传膳,却只等来一碗白粥和两碟酱菜。
“昨日不是说要醉仙楼的鱼翅羹?”
他不耐烦地挥手:“这些喂猫的东西也敢端来?”
丫鬟扑通跪下:“侯爷恕罪府中中馈连一个铜板都支不出了,这粥菜还是昨夜剩下的。”
“什么?!”
沈怀瑾愕然。
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呼吸都窒了一瞬。
而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月中凑上的一万两白银,被他支了五千两去给林凝买簪子。
他下意识地想起陆问兰。
她是侯府正妻,理应为侯府尽一份力,更何况,她手中的金银何止百万?
但想起昨夜的场景,他又拉不下面子。
若是此刻低头,岂不是告诉全府,他沈怀瑾也需看她陆问兰脸色行事?
不行,绝不能让她得意!
沈怀瑾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硬生生把那句“去叫夫人拿银子”的话咽了回去。
又去林凝房中翻出那只价值五千两的碧玉簪,递给丫鬟:“拿去典当了,换些银钱支应几日。”
可当铺的消息传回来,只当了不到三千两。
林凝得知,瞬间就红了眼圈,又哭又闹:“阿瑾当日还说那簪子我戴着好看,如今却又当了去。”
“我不管,阿瑾得再给我买一只更好更贵的才是。”
看着林凝哭得梨花带雨,沈怀瑾本该心疼,如今却只觉腻烦。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陆问兰的身影。
从前府中诸多事宜向来都是她管着的,这些杂事也从来不会闹到他面前。
更不会因为些钗环首饰同他哭闹不休。
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如同藤蔓悄然爬上心头,沈怀瑾愈发觉得不自在。
日子磕磕绊绊又过了两日。
虽然有了那三千两,但偌大一个侯府,层层剥分下去便不剩什么了。
府里的伙食直接从山珍海味降格为了粗茶淡饭。
到了晚膳时分,管事又来要钱:“侯爷,厨房来问…明日的晚膳…按什么份例准备?库房”
沈怀瑾心烦不已,只得让人去库房寻些值钱的物件典当度日。
他本以为,只用熬过这几日,陆问兰发觉自己在冷待她之后,便会自己贴上来为侯府操持。
到那时他也就不用操心府中生计,也不必担心会被陆问兰下了面子。
可不曾想,他没等来陆问兰来求和,反而等来了上门讨债的庄头。
这时,他才知道,当初陆问兰过户给林凝的庄子和店铺,竟都是亏损的!
账目上的亏空,竟高达二十万两!
沈怀瑾闻言,整个人都懵了,如何被雷劈了一般。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脸面和尊荣,一路狂奔去了陆问兰院中。
然而推开内阁的门,却不见人影。
沈怀瑾猛地转身,赤红着双眼厉声喝问丫鬟:“人呢?!夫人呢?!说话!”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夫人夫人两日前就出府了啊”
将落未落的琉璃烛台闻声滚落,摔了个稀碎。
沈怀瑾跌坐在地,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