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外门弟子宿舍区。
所谓的宿舍，就是一片依着山势开凿出的简陋石屋，密密麻麻，跟蜂巢似的。每间石屋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除了一张硬邦邦的石板床、一个破旧的蒲团和一张歪腿木桌，别无他物。灵气浓度嘛……约等于无。
“好家伙，这住宿条件，比我们公司给实习生租的城中村出租屋还离谱。”林小满撇撇嘴，“至少城中村还有外卖能叫。”
“叮！吐槽宗门宿舍条件成功，能量+1！”
他根据玉牌找到自己的那间，推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在他是程序员出身，啥恶劣环境没待过？加班睡公司桌子底下也是常事。他随手一个“清尘术”……呃，不会。只好撸起袖子，用那两套新发的弟子服当抹布，胡乱擦了擦石板床。
“清尘术这种基础法术，藏经阁肯定有，明天得去找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是莽夫行为，程序员讲究的是自动化脚本！”他一边干活一边规划。
刚收拾得勉强能躺人，脑海里那该死的加载小图标终于消失了。
卷王系统的界面重新亮起，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蓝色的背景似乎更深了些，边缘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
一阵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冰冷而生硬，完全没了之前那种打了鸡血的亢奋感：
【系统重启完毕。版本升级：卷王系统·逆袭版。】
【检测到宿主近期行为严重偏离卷王核心路线，消极怠工，投机取巧，并接触危险违规信息。】
【警告：若宿主继续当前行为，系统将根据《卷王辅助条例补充说明第777条》，启动惩罚性追赶模式。】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逆袭版？补充说明？还777条？这破系统怎么跟无良公司的霸王条款一样，没事就更新用户协议？”
“叮！吐槽系统霸王条款成功，能量+1！”
新版的卷王系统似乎完全不受吐槽能量影响，继续冰冷地发布任务：
【强制任务发布：于明日卯时前，将藏书阁一层东南区域所有书架整理完毕，书籍分类归档。任务奖励：无。失败惩罚：启动‘电击闹钟’服务，持续十二时辰。】
林小满：“？？？”
卯时？那不就是凌晨五点？！还要整理完整个东南区域？奖励没有？失败还要被电一整天？
“喂！你这是打击报复！是职场霸凌！”林小满跳脚，“我要投诉！你们系统有没有客服？有没有投诉渠道？差评！必须差评！”
系统毫无反应，只是任务列表上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林小满气得牙痒痒，这系统学精了，不给奖励，纯惩罚驱动，这是逼他往死里卷啊！
“行，你狠！”林小满咬牙切齿，“不就是整理书架吗？你看我给你表演个绝活！”
他憋着一肚子火，倒头就睡。石板床硌得他腰疼，但他实在太累，加上刚升级，身体需要适应，居然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小满就被脑子里尖锐的警报声吵醒。
【警告：距离任务截止还剩两个时辰。】
他打着哈欠，磨磨蹭蹭地来到藏书阁。老修士依旧在熟睡，鼾声悠长。
看着东南区域那几十排高大拥挤、积灰能种菜的书架，林小满感到一阵绝望。这靠他自己，累死也干不完。
但他林小满是谁？前世卷到猝死的程序员！最大的特长就是在不可能的Deadline前，寻找最优（偷懒）解决方案！
他摸着下巴，眼神在书架和那些堆积如山的陈旧玉简、书册间来回扫视。
“整理……分类……嗯……”他眼睛突然一亮，“有了！”
他跑到一堆废弃玉简前，开始翻找。很快，他找到几枚记录基础阵法的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清洁阵……微尘阵……清风阵……哦？还有低阶的‘驱物术’和‘归类术’？”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他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可以让阵法和小法术来干活！
说干就干！他凭借前世debug代码的耐心和逻辑，开始折腾。没有布阵材料？就用那些废弃玉简和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灵气近乎枯竭的下品灵石碎块。
他先是尝试布置了一个超小型的“清洁阵”，结果灵力输出没控制好，“嘭”的一声，一阵小型旋风卷起，非但没清洁，反而把三个书架上的书全掀到了地上，灰尘弥漫。
“咳咳……失误失误，参数没调好。”林小满灰头土脸。
“叮！布阵失败，自我吐槽，能量+0.5！”
他不气馁，调整灵石碎块的位置，再次尝试。
又一次失败，清洁阵变成了“聚尘阵”，把所有灰尘都吸到了一起，堆成了一个小灰堆。
“叮！能量+0.5！”
第三次，他终于勉强弄出了一个极不稳定的清风阵，微风徐徐，至少能把书架表面的浮灰吹走那么一点点。
接着，他又开始研究“驱物术”和“归类术”。这两个小法术要求对灵力有精细操控，他一个半路出家的水货炼气五层，弄得鸡飞狗跳。
一本书被他用驱物术操控着，歪歪扭扭地飞起来，然后“啪”地撞在书架上。
又一枚玉简被归类术影响，嗖地飞向另一堆，结果半路灵力不济，“哐当”掉在地上。
藏书阁里一时间“噼里啪啦”、“叮叮哐哐”好不热闹。
老修士在柜台后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拆家……哈士奇……”又睡了。
林小满全神贯注，完全没听见。他沉浸在一种奇特的状态里，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熬夜调试代码的时候，不断试错，不断调整。
终于，在失败了N次之后，他成功地将“清风阵”、“驱物术”、“归类术”极其粗糙地、勉强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简陋的、bug百出的自动化流水线：
清风阵（弱化版）吹掉大部分浮灰
-＞
驱物术（群体版，极其不稳定）让书籍悬浮
-＞
归类术（基于书名关键字模糊识别）尝试分类
-＞
书籍噼里啪啦地掉回大概对应的区域。
整个过程噪音巨大，书籍掉落姿势惨不忍睹，分类准确率估计不到百分之六十，但……好歹是在动了！而且覆盖范围不小！
【任务完成。】系统冰冷地提示道，似乎都带着一丝不情愿的卡顿。
“哈哈！成功了！”林小满看着那一片狼藉但“大致”整理过的区域，成就感爆棚！“这就叫自动化脚本！效率就是生命！”
虽然灵力消耗巨大，累得他快虚脱，但精神极度亢奋。
“叮！成功利用漏洞完成系统任务，并自我陶醉，能量+5！”
他得意洋洋地再次提前下班，溜达着前往外门膳堂。干完活，得犒劳一下自己！
外门膳堂是一座巨大的木石结构殿堂，此刻正值饭点，人声鼎沸。数百名灰衣弟子排着长队，等着领取食物。
食物很简单：一碗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糊，两个硬得能当暗器的杂粮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林小领到自己的那份，看着那碗散发着可疑气息的糊糊，嘴角抽搐：“这玩意儿……是给修士吃的？确定不是宗门饲养灵猪的泔水？”
“叮！吐槽宗门食堂成功，能量+2！”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艰难地啃着馒头。这玩意儿的硬度，估计得用飞剑才能切开。
正龇牙咧嘴地跟馒头较劲，旁边一桌人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听说了吗？丹房那边今天出事了！”
“啊？怎么了？”
“好像是新来的弟子看守火炉不力，地火躁动，差点炸了一炉聚气丹！值守的内门赵师兄脸都气青了！”
“谁啊？这么倒霉？”
“好像……姓刘，叫刘什么来着……对，刘云！”
林小满啃馒头的动作一顿。哦豁？冤家路窄啊这是？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刘云低着头，脸色灰败地走进膳堂。他衣袍上沾满了黑灰，头发都有些焦枯，看起来比昨天还狼狈。
周围顿时投来不少幸灾乐祸或是同情的目光，议论声也更大了些。
刘云显然听到了，头垂得更低，快速拿了食物，想找个偏僻角落，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角落里啃馒头的林小满。
四目相对。
刘云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新仇旧恨，加上今天的倒霉事全堆在一起，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肯定是这个林小满！自从遇见他就没好事！他就是个扫把星！
他端着餐盘，气势汹汹地就朝着林小满走了过来。
“林小满！”刘云把餐盘往林小满的破木桌上重重一放，糊糊都溅出来几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是不是你咒的我！”
林小满慢条斯理地放下馒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刘师兄，何出此言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丹房炸了……呃，差点炸了，跟我一个扫图书馆的有什么关系？难道我隔空用爱感召了地火？”
“你！”刘云气得浑身发抖，“就是你！自从遇上你我就倒霉透顶！你肯定用了什么邪术！”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不少弟子都围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小满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知道，今天不把这小子彻底尬住，以后麻烦不断。
他清了清嗓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悲痛欲绝、仿佛被全世界辜负的表情。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都听得见，带着一种夸张的、咏叹调般的悲伤：
“刘师兄！你……你怎能如此看我？”
刘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一愣。
只见林小满捂住胸口，仿佛心痛到无法呼吸：“是！我承认！我昨日对师兄你……确实产生了一些非分之想！一些不容于世的悸动！”
围观群众：“？？？”啥玩意儿？
刘云头皮瞬间发麻，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小满继续他的表演，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我知道，我配不上师兄你！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一个扫地的！所以我才将这份深沉的爱恋，这份蚀骨的相思，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我只敢远远地望着你，望着你在丹房辛勤工作的伟岸背影！”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伸出了手，似乎想去抓刘云的衣袖：
“可我没想到！我这份卑微的爱意，竟然成了你的困扰！甚至还让你误会我会因爱生恨，用法术害你？师兄！你这是在用刀剜我的心啊！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它纯净得像昆仑山巅的雪莲，它……”
“呕——！！”
话没说完，刘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扭头就冲出了膳堂，一边跑一边干呕，脸色惨白如纸。
整个膳堂，鸦雀无声。
所有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小满，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震撼、以及强烈的“离他远点”的意味。
林小满缓缓放下手，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顺手拿起没啃完的馒头，又咬了一口。
“叮！！！大范围无差别‘尬能量’攻击成功！造成群体性心理不适！能量+100！！！当前修为：炼气六层！！！”
庞大的灵力再次灌体，让他差点没站稳。
他满意地感受着力量提升，环视四周。
凡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弟子们齐刷刷后退三步，如同躲避瘟疫。
很好，耳根清净了。
林小满拍拍手，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
看来这尬能量，果然是群刷神器。
就是这宗门风评……怕是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