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僵在原地，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像个刚出土的文物。书架歪斜，书籍散落，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灰尘的味道，和他那声石破天惊的喷嚏余韵。
柜台后，那位仿佛睡到地老天荒的老修士，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他浑浊的眼睛透过耷拉着的眼皮，慢悠悠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定格在灰头土脸的林小满身上。
“新来的……”老修士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在转动，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无语？“你……在拆家吗？”
林小满赶紧手忙脚乱地拍打身上的灰，结果又激起一阵小型沙尘暴，呛得他自己连咳了好几声。
“咳咳……前辈误会！纯属意外！是这灰尘……它先动的手！”林小满试图狡辩，同时内心疯狂输出：“这破地方灰尘也成精了？碰瓷啊！”
“叮！甩锅给灰尘成功，能量+0.5！”
老修士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眼神似乎清明了一刹那，又迅速被无尽的困倦淹没。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挥了挥枯瘦的手，仿佛驱赶苍蝇一般：“罢了……罢了……收拾好……莫要……再吵老夫……清梦……”
说完，脑袋一栽，又又又趴回去睡着了，鼾声几乎是秒接上线。
林小满长长松了口气。好险，这位前辈一看就是资深摸鱼佬，同道中人，懒得计较。
他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一边把书捡起来胡乱塞回书架，一边在心里继续吐槽：
“这管理，比我们公司网管还松散。”
“叮！能量+0.1！”
“话说回来，那个‘码农真人’到底什么来头？听着就亲切！”
“叮！提及神秘前辈，能量+0.3！”
“这书被毁得也太巧了，关键部分都没了，难道是天道手动打码？”
“叮！怀疑天道和谐，能量+1！”
就这么一边收拾一边内心刷屏，等到他把最后一个书架勉强扶正，修为居然稳稳地停在了炼气四层初期！
这升级速度，坐火箭都没这么快！卡BUG真香！
卷王系统已经彻底没声了，大概是数据冲突过于严重，陷入了某种死机状态。林小满乐得清静。
收拾完“犯罪现场”，他再也按捺不住对那位“码农真人”的好奇心。他开始有意识地在一层的书架间穿梭，专门寻找那些落灰最厚、看起来最没人碰的角落，尤其是记载奇闻异事、杂学偏门或者是年代久远的老书。
“按照套路，神器一般都藏在垃圾桶里，秘籍肯定在吃灰的角落。”他笃定地想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排标注着《宗门历年杂物收支纪要》的书架最底层，他发现了几本没有名字、材质特殊的“书”——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书，而是几块薄薄的、淡青色的玉板，上面刻满了极其微小的、密密麻麻的奇异符号。
那符号……林小满凑近了仔细看，心脏猛地一跳！
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那是一些他从未见过，却又莫名觉得眼熟的勾画与点线组合，排列方式带着一种冰冷的规律感。而在这些奇异符号的旁边，用一种极其细小的通用文字写着注释：
“此阵列似为引气基础规则，然效率低下，蠢笨如猪。”
“待优化：或可尝试分神之法？然此界法则允否？存疑。”
“警告：切勿直触‘核心禁域’，前次遭反噬，权限不足，痛煞我也！”
林小满的手都在发抖，激动得差点又打个喷嚏出来。
亲人啊！这绝对是那位穿越者前辈“码农真人”留下的工作笔记！这扑面而来的程序员怨气，这熟悉的待办和警告，让他差点泪流满面！
他如饥似渴地辨认着其他玉板上的“注释”。
另一块玉板上写着：
“察‘天赋勘测’模块存有漏隙，其过倚‘灵根’之变数。”
“若虚设一伪灵根，并以非常之数据灌之，譬如……怨念之言？”
“试之：竟成！然天道录其为‘未知之源’。妙哉！”
“注：怨言夹枪带棒，效果增一成半。讥讽乃关键！”
林小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的吐槽能量，其实就是模拟了一种不存在的“灵根”，用讽刺抱怨这种“异常数据”骗过了天道的评估系统，卡出了额外的修为！
这位码农真人，简直是天才！
他继续翻看，最后一块玉板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甚至带着一丝焦灼：
“天道似有所察，吾之越权之举已引警觉。”
“吾于核心禁制内暗藏数‘彩卵’。其一乃‘尴尬暴击’之秘术，威能视言辞令人尬恻之程度而定。”
“言之愈尬，威能愈巨，然慎用之，恐招瞩目。”
“彼等将至，吾须匿矣。后来者，愿汝好运。须知：寰宇或为一拙劣程序，
debug之！”
（最后那个词依旧古怪，但意思莫名清晰：找出它的错误！修正它！）
玉板上的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林小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位前辈不仅留下了方法，还预见到了风险，甚至留下了“彩蛋”！
“尴尬暴击？”林小满摸着下巴，眼神闪烁，“这个值得一试啊！”
就在这时，脑海里沉寂半天的卷王系统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像是钝刀刮锅底。
“滋——检测到宿主接触高危未知信息流！警告！信息流包含严重违规内容！建议立即销毁！”
蓝色光屏疯狂闪烁红色警报。
“销毁？”林小满把玉板捂得更紧了，“这可是前辈的心血！是宝贵的文化遗产！”
“该信息流严重违背卷王核心价值观，鼓吹投机取巧，危害修仙界健康发展！宿主，请立即将其上交系统处理！”
“上交？然后让你独吞研究成果？想得美！”林小满撇嘴，“你这系统，就知道压榨员工，还不准员工自己找攻略了？”
“叮！吐槽系统资本家行为成功，能量+2！”
卷王系统似乎被激怒了：“宿主执迷不悟！启动强制净化程序！”
一股微弱的电流猛地窜过林小满的手臂，让他手臂一麻，玉板差点脱手。
“哎哟呵？还敢动手？”林小满也毛了，“反了你了！一个辅助系统还想骑到宿主头上？”
他眼珠一转，想起码农真人的笔记，立刻计上心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架，用尽全力，以一种极其浮夸、极其做作、堪比戏台老生的腔调，大声吟诵起来：
“啊！这尘封的万卷书！这智慧的千重埃！您们历经了几度春秋轮回！您们见证了多少仙凡变迁！您们沉默如山，却似对我耳语低回！哦！这道法之玄妙！这历史之厚重！令吾心潮澎湃难以自已！这莫非便是……心驰道境之感？典籍！您便是吾道途上的明灯！”
这一段话，尬得他自己脚趾头疯狂抠地，恨不得当场抠出一座青云宗别苑！
周围安静了一秒。
随即——
“叮！！！检测到超高强度‘尬能量’吐槽！触发‘尴尬暴击’效果！能量+50！！！当前修为：炼气五层！！！”
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涌入林小满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甚至让他身体表面都微微泛起一层灵光！
“噗——”脑海里，卷王系统发出一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叫，警报声瞬间熄灭，整个系统界面都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个不断旋转的加载小图标和一行小字：【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
成功了！不仅刷了一大波修为，还把破系统给尬死机了！
林小满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叉腰得意：“小样，跟我斗？老子尬不死你！”
他美滋滋地把几块玉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可是宝贝，得藏好了。
心情大好的他，决定奖励自己……提前下班！
他溜达到柜台边，老修士依旧睡得天昏地暗。林小满拿起一支毛笔，在一张废纸上工工整整写下：
【今日清洁已完成（局部），书籍已整理（部分），环境已维护（大致）。巡查无异常（除了我打了个喷嚏）。——杂役弟子林小满】
他把纸条压在老修士的胳膊底下，然后吹着口哨，心情愉悦地溜出了藏书阁。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给青云宗的山峦镀上了一层金边。
林小满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外门弟子宿舍看看他的新窝。根据玉牌指引，外门弟子宿舍区在另一座山峰的山脚，走过去还得费点功夫。
还没走到宿舍区，就在一条僻静的山路上，撞见了一个“熟人”。
正是白天那个倨傲的仙二代，刘云。
刘云此刻脸色不太好看，衣袍的下摆还沾着些黑灰，似乎刚从丹房出来。他一眼看到溜达过来的林小满，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立刻拦住了去路。
“站住！”
林小满停下脚步，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哟，VIP玩家，下班了？丹房火炉暖和吧？”
刘云脸色更黑了，他今天在丹房看火，差点没被烤成肉干，还因为控制火候不熟练被内门师兄训斥了几句，正憋了一肚子火。
“林小满！你别太嚣张！不过一个炼气四层的废物，走了狗屎运进了宗门，还敢在我面前放肆！”刘云感知到林小满的修为似乎比他高一点（林小满刚升级，气息还不稳），但嘴上绝不认输。
林小满现在是炼气五层，虽然不擅长打架，但底气足了不少。他叹了口气：“刘师兄，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呢？你刷你的丹房副本，我蹲我的图书馆据点，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打工人？”刘云听不懂，但觉得不是好话，“少废话！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他说着，竟运转灵力，一掌朝着林小满拍来！掌风微弱，但确实带了炼气三层的修为。
林小满吓了一跳，他没学过任何法术，下意识就想抱头蹲防。
但就在刘云手掌快要碰到他的时候，林小满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试试那个“尴尬暴击”！
他猛地站直，深吸一口气，对着刘云拍来的手掌，用一种极其深情、极其肉麻的语气大声道：
“刘师兄！你这手掌！温润如玉，指节分明！这一掌袭来，非是杀意，竟是携着春风拂面之感！其中蕴含的灵力精纯而温暖，莫非是想为师弟我疏通经络，活血化瘀？师兄！你待我太好了！这份情谊，师弟我……师弟我无以为报，只能……只能以身相许了师兄！”
刘云：“？？？？？？”
他拍出去的手掌瞬间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外焦里嫩，汗毛倒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谁要你以身相许？！
强大的尬能量席卷而出！
“叮！！！对特定目标发动‘尬能量’吐槽，触发超级暴击！能量+30！目标陷入‘极度不适’状态！修为提升至炼气五层中期！”
刘云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猛地收回手掌，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事物，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林小满，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你无耻！你下流！你恶心！”
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污染和创伤！这比挨一顿打还难受百倍！
林小满看着他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依旧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师兄，你怎么了？是师弟的一片赤诚，烫着你了么？”
“呕——”刘云干呕一声，再也待不下去，指着林小满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跌跌撞撞地跑掉了，中途还因为太过慌乱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尬能量攻击，效果拔群啊！看来以后不仅是修为加速器，还是防身利器？”
“就是有点费节操。”
“不过……节操那玩意儿，前世加班早就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