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沈澈就已经站在了快递站门口。叶澜正忙着将包裹分拣装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澈哥！来得正好！”她抬头看见沈澈，眼睛一亮，“今天爆单了，实在忙不过来，帮个忙？”
沈澈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动车。秦山特意嘱咐他今天继续练习控制能量，少接外卖单子。
叶澜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压低声音：“不是白帮，有‘特殊件’要送。”她使了个眼色，指向车筐里几个不起眼的小包裹——都是普通的钥匙扣、手链之类的小饰品，但沈澈能感觉到它们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是灵玉。
“秦叔知道吗？”沈澈轻声问。
“就是他让找你的。”叶澜塞给他一个帆布包，“装这里头，送完拍个照给我就行。记住，就当是普通快递。”
沈澈接过包，手感微沉。秦山昨天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送快递，东西是别人的，能量也是别人的，守住自己的‘气’，当自己是绝缘体。”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调动秦山教的方法——想象自己是一块石头，能量流经而不驻留。
第一个地址不远，是附近的老住宅区。沈澈小心翼翼地骑着车，尽量避开颠簸路段。帆布包挂在车把上，随着行进轻轻晃动。他能感觉到里面灵玉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像温暖的溪流般拂过他的皮肤，但这次他没有感到那种被抽空般的虚弱。
“有进步...”他暗自鼓舞。
然而在经过一段施工路段时，三轮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帆布包里的包裹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沈澈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去“护住”那些灵玉——
糟糕！
一股能量不受控制地从他指尖溢出，渗入帆布包中。最上面的那个钥匙扣包裹突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静电放电。
沈澈暗叫不好，赶紧停下车检查。包裹外观无损，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灵玉能量场变得紊乱不稳。
送达时，收货的是个老太太，笑呵呵地签收了。沈澈心虚地不敢多看，匆匆拍完照就离开了。
回到快递站，他忐忑地告诉叶澜刚才的意外。没想到叶澜听完哈哈大笑：
“让你别‘吸’，没让你‘放’啊哥！”她擦擦笑出的眼泪，“没事，低阶灵玉能量不稳正常，不是你的锅。下次放松点，越紧张越容易失控。”
沈澈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快递站里忙碌异常。赵锋正满头大汗地分拣包裹，见到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今天怎么这么忙？”沈澈问。
赵锋压低声音：“柳记古董店的快递特别多，都是那种‘温乎’的。”他朝角落里几个包裹努努嘴，“老陆让我盯着点。”
正说着，陆沉从外面进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先是和赵锋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朝沈澈点点头。
“催缴顺利吗？”沈澈问。
陆沉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黑色材料：“在1201室发现的。那小子音响开得震天响，墙角却堆着柳记的快递。”
沈澈接过材料，手感油腻，带着股说不出的怪味。他忽然想起昨天在花坛边埋灵玉的那个黑影...
没等他想明白，陆沉已经转身对赵锋说：“帮我查查最近所有寄到柳记古董店的快递记录，特别是偏远地区来的。”
赵锋面露难色：“锋哥，系统有权限限制，被经理发现我就完了...”
“就看一下，很快。”陆沉坚持。
沈澈知趣地告辞。出门时，他瞥见陆沉趁赵锋不注意，迅速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神情专注而凝重。
下午的送件相对顺利。沈澈逐渐找到了“绝缘”的感觉，能够在不吸收能量的情况下运送那些灵玉小件。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摸到了门道——就像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既不全然封闭，也不过度开放。
然而这种平衡在最后一个快递点时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老旧小区，收货人住在顶楼。楼梯间堆满杂物，沈澈只能侧身艰难上行。就在他即将到达时，脚下突然一滑！
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伸手扶墙——一股能量自发涌出，稳住身形的同时，也从他指尖流泻而出，渗入墙壁。
头顶的声控灯疯狂闪烁起来，忽明忽暗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沈澈心惊胆战地交付包裹，收货人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签收时手指都在发抖。沈澈注意到他家里供奉着某种不知名的神像，香炉里插着几柱快要燃尽的香。
“谢谢...”男子声音虚弱，“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沈澈不敢多留，匆匆告辞。下楼时，他感觉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返回快递站的路上，沈澈特意绕到昨天发现灵玉的花坛。让他吃惊的是，那处被翻动过的泥土已经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谁处理掉的？秦山？还是...
“澈哥！”叶澜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快步走来，神色严肃：“刚才有个寄往柳记古董店的包裹，标签掉了，我扫了下条形码...”她亮出手机屏幕，“发货地是云贵交界的一个小村子，那里三年前发生过地震。”
沈澈不明所以：“所以？”
“地震后那边传出过不少谣言，说有人捡到‘发光的石头’...”叶澜压低声音，“我怀疑柳家在收集灾区的灵玉。”
沈澈想起秦山说过，灾难和剧烈地质变动有时会产生天然灵玉。所以柳家是在搜集这些“野生”灵玉？
傍晚时分，沈澈结束帮忙，准备去接晚上的外卖单。经过物业办公室时，他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张胖子正在点头哈腰地接电话，面前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快递查询系统的界面。
“...已经按您吩咐把访问记录删了...是是是，绝对查不到...”
沈澈心中一凛，赶紧低头快步离开。
晚上送外卖时，他特意经过柳记古董店。店门已经关了，但二楼的灯光还亮着，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晃动。沈澈放慢车速，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嘀——！”
刺耳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后面，车窗降下，柳苍玄笑眯眯的脸露了出来。
“小伙子，这么晚还送外卖啊？辛苦辛苦。”
沈澈心跳如鼓，强作镇定：“马上就走。”
柳苍玄的目光在他车把上的外卖箱停留片刻，笑容更深了：“路上小心，晚上不太平。”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沈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最后一单是送往一个高档小区。保安检查得很仔细，登记身份证时才认出沈澈：“哎？你不是早上那个快递员吗？怎么晚上改送外卖了？”
沈澈支吾着搪塞过去，心里却敲响了警钟——连保安都注意到他白天晚上的不同身份，柳家的人怎么可能没发现？
交付外卖时，开门的是个衣着讲究的老先生。接过餐袋时，老先生忽然皱了皱眉：“小伙子，你身上...有股特别的气场。”
沈澈一惊：“什么？”
老先生摆摆手：“可能我老糊涂了。不过提醒你一句，最近少靠近古玩市场那边，特别是柳记那家店。”他压低声音，“那地方...不干净。”
门关上了。沈澈站在门外，背脊发凉。
回程路上，他特意绕到苏九的修表店。店已经打烊了，但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里间还亮着灯，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沈记下这个细节，决定明天来找苏九看看电动车——既是打探消息，也是真的需要检修了。
到家时已是深夜。沈澈疲惫地推开房门，却发现充电中的手机又只剩一半电量。他盯着手机，突然意识到什么——
今天一整天，他几乎没有感到那种被抽空般的疲惫感！
所以秦山教的方法真的有效？他已经能在无意识中控制能量吸收了？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又不安。如果继续进步，他是否就能完全掌控这种能力？还是说...会引来更多麻烦？
窗外，月亮被云层遮蔽。沈澈不知道，就在对面楼的某个窗口，一架望远镜正静静对准他的房间。
持镜人轻声对着耳机汇报：
“目标能量波动趋于稳定，初步判断为自然觉醒者...是否需要接触？”
耳机里传来模糊的指令。
“明白。继续观察。”
望远镜微微调整角度，镜片在黑暗中反射出冰冷的光。
而此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澈，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百分之五十的电量发呆，既困惑又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一个无法回头的十字路口。
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陆沉正对着一张存储卡发呆——那是他从物业电脑上偷偷拷贝的快递记录。
记录显示，最近三个月，柳记古董店收到了至少五十件从地震灾区寄来的“工艺品”。
其中三件的签收人，赫然是李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