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的空地上,积雪在暖阳下渐渐消融,露出斑驳的冻土。
闫屿安正帮水淼淼将刚采来的草药摊在竹筛上晾晒,指尖拂过带着潮气的叶片,动作轻柔。
水淼淼蹲在一旁,细心地将混杂在草药里的枯枝挑拣出来,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虎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不远处,手里攥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树枝,在融化的雪水里划着圈圈。
他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咳嗽两声,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竹筛里的草药,时不时抬头看看忙碌的两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空气中弥漫着艾草、蒲公英混合着雪绒花的清香,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你看这些雪绒花,花瓣上还沾着雪粒呢。”
水淼淼拿起一束开得饱满的白色小花,花瓣边缘带着淡淡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晒干后和艾草捆在一燃,能驱蚊虫,之前在古籍上看到过,说它生在极寒之地,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对付蛊毒。”
闫屿安走过来,接过雪绒花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冽的香气涌入鼻腔,让人心神一振。
他抬手拂去花瓣上的雪粒,语气带着几分期待:“这花看着就不一般,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等父亲从清溪村回来,让他好好看看,他早年在南疆待过,对草药的性子比我们熟。”
水淼淼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声音杂乱无章,不似平日赶路的沉稳,倒像是有人在拼命催促。
闫屿安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地将水淼淼和虎子护在身后,右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佩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怎么了?”水淼淼的声音有些发紧,顺着闫屿安的目光望向山道尽头。
很快,一辆青布马车疯疯癫癫地从山道上冲了下来,车轮在积雪上碾出两道深深的沟壑,车轴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马车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猛地刹住,惯性让车身剧烈晃动,差点翻倒在地,积雪被车轮溅得四处飞溅。
车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孙冠海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滚了下来,一头栽在雪地里。
他的头发凌乱如鸡窝,原本一丝不苟的绯色官袍沾满了污泥和雪水,变得皱皱巴巴,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混杂着血污,狼狈不堪。
最吓人的是他的手腕,原本包扎的布条早已脱落,伤口处溃烂发黑,渗出的脓液将周围的衣料都浸湿了,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眼神涣散地扫过木屋前的三人,当看到闫屿安时,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疯狂的光芒,他张开嘴,嘶吼道:“闫屿安!水淼淼!你们给我出来!”
声音嘶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
“孙冠海?”
闫屿安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他溃烂的手腕上,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中了蛊尸毒的征兆:“你不是带着官差去青石村了吗?怎么回来了?你的手怎么回事?”
“去青石村?我差点死在那儿!”
孙冠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朝着闫屿安扑了两步,又被脚下的积雪滑得一个趔趄:“都是因为你们!若不是你们逼我来这鬼地方,若不是闫屿安你吓唬我,我怎么会慌不择路被蛊尸抓伤?我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