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图上的红痕像一道道血印,刺得孙冠海不敢抬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闫屿安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如同实质的刀刃,几乎要将他的官袍割开。
“说!”
闫屿安的声音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这半个月里,你在沧州驿站住了三日,在清溪渡口宴饮两日,甚至还在山脚的县城收了商户的孝敬——这些,你以为本侯不知道?”
这话一出,孙冠海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瘫坐在雪地里,浑身筛糠。
他没想到闫屿安竟连这些细节都查得一清二楚——那些暗卫早已将他的行踪报给了闫瑾脩,如今不过是借闫屿安之口戳破罢了。
“小的小的知错”
孙冠海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的是怕怕蛊尸凶险,一时糊涂才敢拖延求侯爷饶命啊!”
“怕?”
闫屿安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你怕蛊尸,那雪魂山的百姓就不怕吗?黑风寨全寨上下五十余人,被蛊尸屠戮殆尽,只有一名厨娘侥幸逃生;青石村百姓躲在粮仓里,饿了整整两天,差点被蛊尸破门而入;还有清溪村,至今生死不明,只在雪地里发现了零散的尸骸——这些百姓的命,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值钱?”
他俯身抓起一把雪,狠狠砸在孙冠海脸上:“朝廷派你前来,是让你安抚百姓、平定祸乱,不是让你拿着俸禄、贪生怕死!你可知钦差二字意味着什么?是圣上的信任,是百姓的期盼!你却将这两个字,当成了敛财避祸的幌子!”
孙冠海被雪砸得一个激灵,却连躲都不敢躲,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猪油蒙了心!求侯爷给小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小的现在就去各村巡查,安抚百姓,发放粮草!”
一旁的师爷见状,也连忙跪爬上前,陪着笑脸求情:“侯爷息怒,孙大人虽有错,但也并非无可救药。如今雪魂山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孙大人带着官差们去统计伤亡、分发赈灾粮,也能为侯爷分忧。”
闫屿安冷眼看着两人丑态,心中清楚——此刻杀了孙冠海易如反掌,但后续需向朝廷报备,反而会耽误追查曹明远的进度。
不如让他戴罪立功,既能利用他的钦差身份稳定民心,也能借暗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避免再生事端。
“好,本侯便给你这个机会。”
闫屿安直起身,语气冰冷如铁:“限你今日午时前,带着所有官差赶赴青石村,汇合闫大人的人手。统计伤亡人数要准,分发粮草要足,若敢克扣半分,或再敢拖延,本侯定斩不饶!”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本侯会派两名暗卫跟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如实禀报给本侯。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是!是!小的一定照办!”
孙冠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顾不上拍掉身上的雪,就厉声呵斥官差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备车!去青石村!”
官差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闻言连忙捡起地上的水火棍,推着马车就往山下跑,连之前被打的暗卫阿柴都忘了理会。
孙冠海也紧随其后,临上车前还不忘回头对着闫屿安躬身行礼,那谄媚的模样,与方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水淼淼轻轻叹了口气:“这般贪生怕死的人,真能办好差事吗?”
“办不好也得办。”
闫屿安走到她身边,接过虎子,用袖口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有暗卫盯着,他不敢耍花样。再说,能让他去安抚百姓,总好过他在这里添乱。”
虎子紧紧搂着闫屿安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软糯:“义父,那个坏叔叔不会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