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魂山的风雪终于停歇,暖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雪地上,折射出晃眼的光。
积雪在日光下渐渐消融,顺着木屋的檐角凝成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阶前的冻土上,溅起细碎的泥点。
闫屿安正帮水淼淼将晒干的艾草捆成束,那些艾草是前几日风雪未停时采来的,经炭火烘烤得干燥蓬松,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捆扎时需格外小心,免得碎成粉末。
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哒哒”的蹄音踏破积雪,夹杂着尖锐的呵斥与器物碰撞的脆响,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马蹄扬起的雪沫子飞溅在木屋的窗纸上,留下一个个湿痕,连远处松枝上的积雪都被震得簌簌掉落。
“外面怎么回事?”
水淼淼停下手中的活,眉头微蹙,指尖还捏着半截捆艾草的麻绳。
自昨夜发现黑影在木屋附近窥探后,两人对任何异动都格外警惕,那黑影虽未现身,却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让人不得安宁。
虎子也被声响惊动,小手攥着水淼淼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怯意。
闫屿安将手中的艾草束轻轻放在墙角,目光掠过桌案上虎子昨夜没喝完的药碗,伸手抓起门边的火把:“我去看看,你看好虎子,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开门。”
火把的余温还残留在木柄上,是昨夜守夜时特意留的火种。
他走到木屋门口,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板,就听见外面传来闷响,像是有人被重物击打在身上,伴随着暗卫压抑的痛哼。
透过门板缝隙向外望去——二十余名身着皂衣的官差簇拥着一顶青布小轿,正堵在木屋前的空地上。
官差们个个腰佩长刀,面色凶悍,手中的水火棍在雪地里顿得咚咚作响,惊得附近觅食的雪雀扑棱棱四散飞走。
轿旁立着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是钦差孙冠海,他叉着腰站在雪地里,三角眼瞪得溜圆,正对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破口大骂,满脸倨傲,唾沫星子随着呵斥声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那暗卫是闫瑾脩留下看守木屋的阿柴,昨夜正是他发现了黑影踪迹。
此刻他被两名官差反剪着双臂按在地上,膝盖陷在没过小腿的积雪里,早已冻得发紫,嘴角淌着暗红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红。
他的发髻被打散,几缕沾着雪粒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却仍梗着脖子,眼神倔强地盯着孙冠海,不肯低头认错。
“废物!简直是废物!”
孙冠海抬脚就往阿柴胸口踹去,官靴上的铜钉刮过阿柴的衣襟,撕开一道长长的破口,露出底下冻得青紫的皮肤;“本钦差奉旨前来督查雪魂山蛊尸之乱,你守在此地半月有余,竟说不清楚蛊尸的动向!问你曹明远的踪迹,你更是支支吾吾!我看你根本就是曹明远的同党,故意隐瞒实情!”
阿柴闷哼一声,忍着胸口的剧痛抬头:“钦差大人,属下奉命守护此处木屋与屋内之人,只负责防备蛊尸侵扰,并未接到追查曹大人的指令。您未持公文便强行闯入私人居所,还动手殴打朝廷暗卫,这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