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淼的声音里裹着撕心裂肺的慌,刚从碎石堆里爬起来,膝盖处的纱布就被磨得稀烂,渗血的伤口蹭过粗糙的岩石,火辣辣的疼顺着骨头缝往骨子里钻。
“闫屿安!”
可她顾不上这些——视线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捂着右眼,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像断线的红珠,砸在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那抹红刺得她眼睛发疼,连手里的拐杖都被狠狠甩在一边,跌跌撞撞地朝他扑过去。
闫屿安的后背还抵着冰冷的崖壁,左手死死捂着右眼,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原本整洁的月白色袖口早已被血浸成深褐,粘稠的血顺着小臂往下淌,在手腕处积成小水珠,一滴滴砸在他的靴面上。
他的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连唇色都褪成了浅粉,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砸在衣领里,可他始终咬着牙,没发出一点痛呼,只有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是北屿的将军,习惯了把伤痛藏在盔甲下,哪怕此刻卸了防备,也不愿在她面前示弱。
“你怎么样?别吓我!”
水淼淼扑到他身边,伸手就想碰他捂眼的手,指尖都快碰到他的指背了,却被他猛地偏头躲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瞬间发凉,看着他指缝里不断渗出的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刚才碎石砸下来的时候,他明明可以侧身躲开,却偏偏转身把她护在怀里,那些本该砸在她身上的石头,全落在了他的肩膀和眼睛上。
“别碰”
闫屿安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涩意,尾音还微微发颤:“有点疼”
他从不说疼。
以前在战场上受了箭伤,他能面不改色地让军医拔箭;上次为了护她闯瘴气林,被毒藤划伤手臂,也只笑着说:“小伤而已。”
可现在,他却说:“有点疼。”
水淼淼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雅思拎着布包快步跑过来,膝盖一弯就蹲在闫屿安面前,动作干脆利落。
她先抬手避开闫屿安捂眼的手,指尖轻轻按过他的右肩,刚碰到肩窝,闫屿安的身子就猛地一缩,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雅思立刻收了力,眉头拧成一团,声音绷得发紧:“肩膀骨缝错位了,可能是骨折,右眼被碎石砸中,出血量太大,得先止血,再固定肩膀。”
她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陶罐,拧开盖子,墨绿色的草药膏带着清苦的香气飘出来——这是前几天她在瘴气林深处采的止血草和接骨花,用温泉水熬了两个时辰才制成的,之前闫屿安被毒蚊咬了,涂了一次就消了肿。
接着她又从布包里翻出干净的布条和两根削好的细木枝,抬头看向水淼淼:“淼淼,你帮我按住他的肩膀,别让他动,我先处理眼睛的伤口,动作得轻,不然怕伤到眼球。”
水淼淼立刻点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扣在闫屿安的肩窝处。
她的指腹能清晰地摸到他紧绷的肌肉,像块硬邦邦的石头,连呼吸都跟着发紧——她怕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他,又怕力气太小按不住,只能屏住呼吸,指尖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