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片新鲜的血迹,看着那些撕碎的布料,看着侍卫们从树林里出来时失望的表情,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水淼淼,她的小姐,大概真的已经被野狗分食了。
“世子爷”
她哽咽着,对闫屿安磕了个头:“谢谢您能来是小姐她没福气”
闫屿安站在原地,看着那片血迹,脸色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把这里的血迹和布料收起来。”
“世子爷?”侍卫长愣了一下。
“收起来。”
闫屿安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带回王府,好好安葬。”
“是。”
侍卫长连忙让人去收拾。
箐月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血迹斑斑的布料包起来,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就是她的小姐最后的痕迹了吗?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只剩下这点血和碎布。
闫屿安转身往马车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依旧挺拔,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孤寂。
“世子爷,那丞相府那边?”侍卫长低声问道。
闫屿安脚步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水丞相不是说淼淼得了时疫吗?那就在城里贴告示,说丞相府爆发时疫,让百姓们都离远点。另外,派人好好照顾一下水丞相,别让他再突发急症了。”
侍卫长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下明白!”
箐月看着闫屿安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缓缓驶离,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闫屿安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是真的为水淼淼的死感到惋惜,还是仅仅为了维护摄政王府的颜面才如此做。
她再次对着那片密林磕了个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小姐,一路走好”
风吹过乱葬岗,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腐叶,仿佛在为这个不幸的灵魂送行。
夕阳彻底落下,黑暗笼罩了大地,只有远处野狗的吠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摄政王府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将朱漆大门映照得忽明忽暗。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停在府门前时,已是深夜。
闫屿安推门下车,夜露打湿了他的发梢,带着乱葬岗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今日这场“搜寻”,比处理南境盐税案还要耗神。
侍卫长跟在他身后,低声禀报:“世子爷,丞相府那边已经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告示也贴了出去,百姓们都在传丞相府闹时疫,没人敢靠近。”
“嗯。”
闫屿安应了一声,脚步未停,径直往内院走去。
乱葬岗那摊新鲜的血迹、撕碎的云纹布料,还有箐月绝望的哭声,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细作,死在了该死的地方,既保全了摄政王府的颜面,又敲打了水丞相,顺带还能让南境那些盯着盐税案的人看看,他闫屿安不是好惹的。
可不知为何,心头却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世子爷!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