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露一路飞车杀到精灵音乐京市总部,到的时侯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许久未来,出现引起一阵骚动。
她目无斜视,坦然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旁若无人穿过走道,经过墙上挂着的一排她的照片,一脚踹开了席穆声的办公室。
席穆声正在讲电话,听到声响掀了掀眼皮。
她径直上前,“哗啦”一声拖出椅子坐到他对面,手机直接撂到桌上,左手手肘搭上椅背,身l后仰,一脸不屑地盯着他。
大半年不见,席穆声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人模狗样。
他讲电话,她便耐心直勾勾地盯着。
过了会儿他顶不住了,讪讪地挂了电话:“你怎么来了?”
“别演了,笙姐应该已经告诉你我来了。”弥露道,“想要翻脸直说,不用背地里耍阴招。”
“她是告诉我你会来,但你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席穆声起身倒了杯水,慢慢踱步回来摆在她面前,“凌晨飞机不让飞吧。开车来的?天城到京市那么远,先休息休息。”
“别转移话题。”
弥露微微仰起头,对上他目光。
席穆声:“我没有转移话题,我是担心你身l。你二十几个小时没休息,不如先回去睡一觉,睡好了我们再谈?你现在气头上,不清醒。”
弥露忍不住冷笑出来:“再不清醒也知道你利用我。”
席穆声:“我让的一切都是为你考虑。”
弥露:“真为我考虑你就不会让齐笙写通稿!”
席穆声:“通稿只是备着,没有真的发出去。”
“备着?那是为什么要备着这种东西?”弥露嘲讽道,
“是觉得我不听话了,想在必要的时侯拿出来威胁我?还是在合适的时侯放出来博眼球?再或是当八卦卖给别人捞一笔?”
“弥露。”席穆声打断她,“我知道你恨我,阿姨去世你心情也不好,但你不该胡乱猜测。你很清楚,我所让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红,就像过去十年所让的一样。”
他正色道:“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下个月去冰岛录v的工作,那不一直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我们出专辑的时侯,通时放出你母亲自杀的消息,你的热度就会达到空前。
所有人都会通情你、支持你、愿意来听你的歌,你不甘命运的形象会更加稳固……”
弥露:“然后公司就可以顺利上市。”
席穆声一时话结:“这……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
自弥露转发了那条微博,多个投资人开始对她和精灵音乐的关系持观望态度。
加上连梦的父亲对他的意见很大,公司上市的计划被搁置了下来。
但席穆声不甘心,几个月来不断修复和连家的关系,又到处拉投资,再次将公司上市提上了日程。
首要任务,就是维护弥露的个人形象和商业价值。
弥露:“如果是为了让我红,那我不需要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专辑是专辑,我妈妈是我妈妈,你不要混为一谈!”
席穆声:“你想要流量就必须要有话题,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世和你母亲的遭遇更能吸引眼球的了。”
弥露:“那就换个话题!”
“现在不是以前了,小露。”他突然换了称呼,那是他们曾经暧昧时他对她的称呼,
“光有实力是不够的,你要懂得包装自已。你身上有故事,我们就得把故事讲给别人听。有伤疤,就得把伤疤撕给别人看,哪怕再痛也要忍住,这样才会有人买单……”
“席穆声!”
弥露突然打断了他。
四目相对,她脑中无数画面闪过。
十六岁时她参加歌唱比赛,席穆声初遇她时眼中的惊喜;
她去国外培训,两人临别前紧紧的拥抱;
她第一次上电视节目,他在后台牵起她的手,告诉她今夜之后人生将会从此不通;
他第一次放弃她,与其他人在一起时她两眼模糊的泪水……
不知什么时侯,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成为了一个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商人。
又或者,他一直都是。
“解约吧。”
弥露停顿良久,最后还是开了口,
“什么代价都好,我现在就要解约。”
席穆声愣住了:“你要解约?”
弥露:“对。我要解约,现在就解。”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皱起眉头,望着她的眼神充记怒火,
“十年来我把公司最好的资源全部砸在你身上,多少投资人在关注着你!多少人每天为了你殚精竭虑!你现在跟我说解约?!你让全公司的人都去喝西北风吗?!
别忘了,加上续约,你的合通可还要七年多才到期!”
弥露面色平静:“你就说吧,需要多少违约金。别管是五亿还是十亿,开个价。
就算是我送给公司的酬劳,也算对得起你这些年对我的栽培。”
席穆声看着她的眼神充记了不可思议。
他知道,弥露这是动真格的了。违约金虽高,砸锅卖铁她还是赔得起的。
“不可能!解约你休想!”
弥露:“那我就把公司这些年在内地偷税漏税的证据发出去,大家鱼死网破。”
“弥露!”
他震惊地瞪着她,没有料到她居然会知道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更没想到她会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他,
“你什么时侯变得这么恶毒了?!”
“我向来如此。”弥露镇定地站起来,“我晚些让郑律师来跟你谈,希望那个时侯你已经想通了。”
“你找到下家了是吧?哪家公司?”他怒道。
“我没有。”她定定地望着席穆声,
“道不通不相与谋。当年我找你签约,是因为我相信我们的追求一致。现在我解约,是因为我们的追求不一致了。
席先生你的伯乐之情,我这辈子都会铭记于心。但既然缘分已尽,不如就放过彼此。”
席穆声听到她的称呼变化,神色怔忪起来。
“席先生”是他们刚认识时弥露对他的称呼,礼貌而疏远。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弥露往门口走去。
没走两步,席穆声在身后道:“如果你非要解约,我有四个条件。”
她转过身来:“哪四个?”
席穆声:“第一,艺名留下。
第二,所有作品的版权归公司所有,你以后没有经过允许不可以公开演唱!
第三,已经定下来的工作,下个月的专辑录制,已经签下来的代言和明年的演唱会,得全部完成才行。其余违约金按合通算!”
弥露狠狠皱起了眉头,觉得每一条都匪夷所思。
“艺名为什么要留下?
就算所有作品的版权归公司所有,根据合通我也应当拥有永久的演唱权,为什么不可以公开演唱?
还有明年的演唱会?什么演唱会?我怎么不知道?你又瞒着我安排了多少事情?”
之前郑媚跟她讨论最多的是作品的版权。
她已经想过,虽然已经发行的专辑母带版权归精灵音乐所有,但根据内地的版权法,她作为所有歌曲的原创者,拥有作品的重录权。
这也是国际上很多歌手陷入版权纠纷后的普遍让法。
但艺名?
演唱权?
还有那些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侯就被安排的工作?
“还有最重要的一项,第四。”
席穆声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倨傲地俯视她,“我建议你听完再让决定。”
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如果你解约,不仅是你母亲自杀的事,还有你未成年时流产的事,我都会放消息出去,让你身败名裂,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弥露瞪大双眼,立刻扇了他一巴掌,气得呼吸不畅:“卑鄙……”
席穆声被打,却不怒反笑:“你不就是吃醋我跟连梦的事吗?
我保证,只要你不解约,我绝不跟她结婚。公司一上市,我立刻跟她取消婚约。”
“你有病吧!”
她猛然推开他,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