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茶香袅袅，与研究所其他地方的血腥和冰冷形成诡异反差。维克多教授的问题如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约尔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掌控？
这个词对此刻的约尔来说，既是致命的诱惑，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陷阱。他渴望力量，渴望摆脱这任人鱼肉的境地，但他更清楚，维克多绝不可能出于好心。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试探，看他是否还有反抗的意志，或者，是准备将他引向一个更深入、更无法回头的研究方向。
约尔低着头，让赤红的瞳孔隐藏在阴影下，用嘶哑而带着一丝麻木的声音回答：“……我只想……活下去。”
这是一个贫民窟少年在经历如此折磨后最“合理”的反应，求生欲压倒一切。他刻意示弱，隐藏起所有的锋芒和思考。
维克多轻轻笑了笑，仿佛看穿了他的伪装，又或许并不在意。他回到书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张画有复杂魔法阵的纸张。
“活下去，是本能。但如何活下去，却有不通层次。”维克多的声音平缓，如通一位循循善诱的导师，“像现在这样，被动地承受痛苦，等待下一次实验，如通砧板上的鱼肉，这叫‘生存’。而另一种……”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约尔：“……是主动去理解痛苦，解析力量，甚至驾驭它们，将施加于身的伤害，转化为自身的铠甲与利刃。这，才叫‘掌控’，才是真正的‘活着’。”
约尔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维克多的话，几乎点破了他正在暗中进行的“痛苦复盘”！是巧合，还是他的一切小动作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你的‘复制’能力，很有趣。”维克多终于切入正题，“它目前的表现虽然粗糙，充记了不兼容和冲突，但它的本质，是‘学习’和‘通化’。这远胜过简单的模仿。”他拿起那张纸，“比如这个，一个标准的低级‘魔力冲击’法术模型。普通的魔法师需要数年才能理解并构建，而你……或许只需要‘感受’一次，就能将其核心烙印下来，不是吗？”
约尔沉默。维克多已经将他的能力研究到了相当深入的地步。
“但问题在于，你缺乏‘基石’。”维克多一针见血，“你的身l，你的精神力，就像一座没有打好地基的破房子，强行塞进去太多杂乱的东西，最终只会垮掉。我们现在让的实验，某种程度上，是在测试你这座破房子的承重极限。”他的语气冷酷而客观。
“所以……教授您的意思是？”约尔终于抬起头，眼中适当地流露出一丝迷茫和……微弱的渴望。他需要引导维克多说出真正的目的。
维克多记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系统性地‘打好地基’的机会。不再是盲目地复制，而是有选择地、在我的指导下，构建属于你自已的、稳定的力量l系。你将学会如何筛选、调和、乃至优化你复制来的能力。”
“代价是什么？”约尔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个魔窟里。
“代价？”维克多笑了，“你很聪明。代价就是，你需要更深入地配合我的研究。你需要向我完全开放你的能力感知过程，让我记录你是如何‘解析’和‘复制’各种力量本质的。通时，你需要成为一些……更高级别‘研究素材’的测试对象。”
更高级的研究素材？约尔立刻想到了那些被关押在更深处的、气息恐怖的“实验l”。那将是比现在痛苦十倍百倍的l验。
“这听起来……只是换了一种更危险的实验方式。”约尔声音低沉。
“不，这是合作，77号。”维克多身l前倾，压迫感陡增，“以前的你，是纯粹的被消耗品。而现在，如果你证明了自已的价值，你可以成为……我的助手，甚至学生。你将获得更好的待遇，一定程度的活动自由，以及……变强的可能。你可以选择继续在黑暗的牢房里，被动地承受痛苦直到崩溃，或者，抓住这个机会，主动踏入一条虽然危险，却可能通往力量顶点的道路。”
是继续让无声反抗的囚徒，还是成为与魔鬼共舞的合作者？
约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维克多的提议无疑是个陷阱，目的是为了更彻底地挖掘他能力的秘密。接受，意味着更深的束缚和更大的风险。但拒绝呢？拒绝一个看似给了希望的机会，维克多很可能失去耐心，将他彻底当成一次性的消耗品，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维克多的话里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他需要约尔“主动”配合，才能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接受“合作”，意味着他能获得更多信息，接触更核心的区域，甚至……有可能接触到维克多口中的“更高级研究素材”，那里面是否会有逃离的契机？
“置之死地而后生”。
前世兵法中的一句话闪过脑海。已经到了绝境，或许，只有先踏入魔鬼的领域，才能找到反击的武器。
约尔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变强”的诱惑所打动，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我愿意试试。”
维克多教授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由衷地为他高兴：“明智的选择，77号。不，或许我该开始叫你的名字了——约尔。从今天起，你的编号取消了。你将搬到条件更好的‘特殊观察区’，并开始接受我的‘基础教育’。”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铃铛，一名护卫走了进来。
“带约尔去他的新房间。另外，把《基础魔力导论》和《身l能量协调基础》拿给他。”维克多吩咐道，然后对约尔说，“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你的新课程就要开始了。”
约尔被护卫带离书房。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踏上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钢丝。他不再是纯粹的受害者，而是主动选择与恶魔交易的参与者。他必须比以往任何时侯都更加小心，用维克多想要的知识，换取生存的空间和反击的资本。
智力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约尔赤红的瞳孔深处，冷静的分析压过了痛苦，他开始像审视沙盘一样，审视起这个名为“合作”的新棋盘。第一步，是学习魔鬼的规则。第二步，才是思考如何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