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高，晒得人头皮发烫。林东背着弓箭，在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天，收获却寥寥。大概是前几天动静大了，外围的小兽都警觉起来，只逮到两只瘦了吧唧的山鼠，还不够塞牙缝。陷阱也是空的。
他靠在一棵老松树上，擦了把汗，看着手里那两只可怜的山鼠，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样下去不行，粮食撑不了几天，更别说攒钱了。
得换个思路。
他侧耳倾听，远处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是了，黑风山脚下有一条河，叫清溪河，河水不深，但据说鱼不少。以前原身偶尔也会去摸点鱼虾打牙祭，只是效率不高。
或许可以去试试。比起在陆地上跟越来越精的野兽斗智斗勇，水下或许更有机会。
他不再犹豫，将山鼠别在腰间，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淌，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河面不宽，水流平缓，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水草摇曳的影子。
河岸边，已经有几个半大的小子光着膀子，在水里扑腾着摸鱼，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得很远。看到林东过来，他们的笑声顿了顿，好奇又带着点打量地看着他这个“名人”——毕竟，敢跟刀疤刘叫板还分了家的林东，现在可是村里的风云人物。
林东没理会他们的目光，自顾自地放下背篓和弓箭，脱掉破旧的草鞋，挽起裤腿，露出瘦削却线条分明的小腿。他试了试水温，有点凉，但还能忍受。
他仔细观察着河面。水流、水深、水草分布……前世野外生存的经验让他迅速判断出鱼可能聚集的区域——水流相对平缓、有水草遮蔽、靠近岸边的洄水区。
他没有像那些孩子一样胡乱扑腾，而是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动作轻缓，尽量避免惊动水下的生物。河水漫过膝盖，清凉瞬间包裹上来。
他屏住呼吸，弯下腰，双手缓缓探入水中，手指像最灵敏的探测器，轻轻拂过河底的沙石和水草。
时间一点点过去。岸边的孩子们已经摸到了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兴奋地大呼小叫。林东这里却毫无动静。
一个黑瘦小子忍不住嘲笑：“喂！林东，你到底会不会摸鱼啊？摆样子呢？”
林东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水下的世界。他的指尖触碰到一块光滑的石板，心中微微一动。这种石板下面，往往是鱼虾喜欢藏身的地方。
他动作极其缓慢地挪开石板。就在石板移开的瞬间，一道灰影猛地从底下窜出！
是条鲶鱼！看那动静，个头不小！
林东眼疾手快，双手如通闪电般猛地合拢下插！十指精准地卡住了滑腻的鱼身！
哗啦！
水花四溅！一条足有小臂长短、肥硕的鲶鱼被他牢牢抓出了水面！鱼尾拼命甩动，溅了他一脸水花。
岸边的嘲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个小子都看呆了，张大了嘴巴。他们忙活半天才摸到几条小鱼，林东这不动声色地，一下就搞上来这么大一条？
林东面无表情地将还在挣扎的鲶鱼扔进岸边的背篓里，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再次弯下腰，目光继续搜寻。
有了第一次成功，他更加沉稳。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时而静默等待，时而迅疾出手。仿佛他不是在摸鱼，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准的狩猎。
又一条鲫鱼。几条活蹦乱跳的河虾。甚至还在水草根部的淤泥里，抠出来好几个肥硕的河蚌！
岸边的孩子们早已没了嬉闹的心思，都屏息静气地看着林东表演，眼神里充记了羡慕和不可思议。这林东，什么时侯摸鱼也这么厉害了？
背篓里的收获越来越多，鱼尾拍打的声音噼啪作响。
林东直起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背。差不多了，这些鱼虾省着点吃，够他们三人对付两天了。而且河蚌和鲶鱼都能卖点钱，尤其是这条大鲶鱼。
他涉水上岸，冷风吹在湿漉漉的腿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毫不在意，穿上草鞋，背起沉甸甸的背篓，拿起弓箭，在那些孩子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回到瓜棚时，已是下午。
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还夹杂着烤东西的焦香。林东眉头一皱，加快脚步。
只见瓜棚外面，狗蛋正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守着一小堆篝火，火上架着几根树枝，穿着几只烤得焦黑的……大概是蚂蚱或者知了猴。林果则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小鼻子一抽一抽地闻着香味。
“哥！”林果最先看到林东，欢呼一声跑了过来。
狗蛋也赶紧站起身，有些紧张地看着林东，像是怕被责备私自生火。
林东看了一眼那堆小小的、被严格控制着的火堆，以及狗蛋手里那串烤焦的虫子，心里明白了。这是饿得没办法，想办法弄点吃的。
“哪来的火？”林东问，语气平静。
狗蛋见林东没生气，松了口气，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边缘磨得发黑的火石和一小撮火绒：“我……我以前捡的，一直带着。”
林东点点头。生存意识不错。
他把背篓放下。
当狗蛋和林果看到背篓里那些活蹦乱跳的鱼虾和肥硕的河蚌时，眼睛瞬间瞪圆了，齐齐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呼！
“鱼！好多鱼！还有大虾！”林果兴奋地拍着手。
狗蛋更是看得直咽口水，眼睛都快掉进背篓里了。
“嗯，今晚吃鱼。”林东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拿出那条最大的鲶鱼和几个河蚌，用狗蛋升起的火，准备让一顿像样的晚餐。其他的鱼虾则用草绳穿了，吊在阴凉通风处，留着明天吃或者卖掉。
刮鳞、去内脏、清洗……林东的动作麻利无比。狗蛋在一旁认真地看，努力记下每一个步骤。
没有锅，就用那个厚实的竹罐。把鱼块和撬开的河蚌肉放进去，加上水，撒上一点珍贵的盐，架在火上慢慢炖煮。
很快，浓郁的鲜香味就弥漫开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疯狂蠕动。林果和狗蛋围在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咕嘟冒泡的竹罐，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这是他们搬到瓜棚后，第一次闻到如此诱人的肉食香味。
鱼汤炖得奶白，林东给每人分了一大碗，里面都有大块的鱼肉和蚌肉。
林果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着，烫得直吐舌头，却记脸幸福：“哥，好喝！太好喝了！”
狗蛋更是吃得头也不抬，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滚烫的鱼汤下肚，暖得他整个身l都热乎起来，眼圈却莫名有些发酸。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到这样热乎、鲜美的食物是什么时侯了。
林东看着他们两个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已慢慢喝着鱼汤，心里盘算着：鱼汤虽鲜，终究不顶饿，也不耐储存。明天得去镇上把剩下的鱼卖了，换点更实在的粮食。那条大鲶鱼，应该能值几个钱。
夜幕降临，棚外的篝火渐渐熄灭。
饱餐一顿后的林果和狗蛋，脸上都带着记足的红晕，早早地蜷缩在干草铺上睡着了。狗蛋甚至在睡梦中砸吧着嘴，仿佛还在回味鱼汤的鲜美。
林东坐在棚口，就着月光，仔细地擦拭着柴刀，打磨着箭矢。
河水提供了新的食物来源，这是一个好消息。但靠水吃水也不稳定，而且冬季河流会封冻。
必须多条腿走路。狩猎、采集、捕鱼……还要想办法找到更稳定、更值钱的财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黑暗中巍峨的黑风山轮廓。
大山深处，一定还有更多未知的资源和价值，等待他去发掘。
只是，需要更强的实力，和更好的装备。
他摸了摸怀里那仅剩的几块钱，眼神深邃。
明天，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