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努力搀扶着罗统亮,劝着打商量:“罗老,我们要不先回里面休息一下等车吧。”
罗统亮醉意上头,忽然拍开燕舒的手,巴掌没控制好力度,擦着她的侧脸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
周围瞬间安静。
燕舒捂着脸,眼眶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周围几个年轻男士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上前解围:“燕舒小姐,我送罗老吧!”
“我也可以,我没喝多少酒!”
“我的车也方便。”
燕舒捂着侧脸,强颜欢笑,“那就麻烦各位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罗统亮,“罗老,您看”
“唔啊,做嘢!扑街仔!边个都有资格请我上车咩?”罗统亮醉醺醺打断她,这话一出,在场人都尴尬了。
酒品见人品,人前清雅高风亮节的大师,背地里却是个骂脏话的酒蒙子。
曲荷本来经过白天那一出,对他的印象就不好,眼下更是又降了几分。
在场人心里和明镜似的,只是碍于他的面子,敢怒不敢言。
罗统亮眯着眼手指向曲荷,含糊不清地喊:“你过嚟呢度”
曲荷没完全听懂他的话,却从他的手势里明白应该是让她过去的意思。
燕舒笑着打圆场,“曲荷老师,罗老的意思大概是想坐您的车回去,您看大家都等这么久了,要是您方便”
众目睽睽之下,话都说到这份上,曲荷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
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只好点头,送个醉鬼而已,就当积德了。
燕舒立刻招呼人把罗统亮扶上曲荷的车。
曲荷正准备上车时,燕舒却侧身挡住车门。
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恳请说,“刚才罗老醉话里指定让我陪同,能不能麻烦您的司机再送我们一程?您今晚没喝酒,我的车就在隔壁,您开我的车下山也不耽误您回家,您看行吗?”
曲荷简直要被这得寸进尺的要求气笑了。
一口一个您的。
还怪尊敬的。
之前不是还对她冷眼相待,当情敌吗?
现在就这么客气了?
还青年艺术家,是变脸艺术家吧。
曲荷心里都有个破天荒好笑的想法,燕舒怕不是看中这是庄别宴的迈巴赫,所以才想上车吧。
她无语笑笑。
而燕舒的话刚说完,她不经意朝人群投了个眼神,立刻有人附和:
“曲荷老师人美心善,肯定会同意的。”
“这么晚了,罗老和燕舒小姐也不安全,您家离得最近,您开车最合适!”
“燕舒小姐想得真周到,我们今晚都喝了酒,确实没人能开了!”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曲荷架得下不来台。
燕舒还故作体贴补充,“夜路确实不好开,实在不行,您开到山下景区门口再叫代驾也是可以的。”
司机急得想说话,却被曲荷按住肩膀。
她拍了拍司机的背,轻声说:“没事,你送罗老和燕小姐回去,我自己开车下山就好,辛苦你了,回头我让庄别宴给你算加班费。”
“太太”
“没事,去吧。”
司机无奈瞪了燕舒一眼,转身上驾驶座。
燕舒把车钥匙递到曲荷手里,“那就辛苦曲荷老师了,路上小心。”
车里的罗统亮又开始发酒疯,催促着上车,曲荷只好接过钥匙。
车子一辆辆驶离。
最后只剩下曲荷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停车场里。
夜风呼啸吹动裙摆,月光透过树枝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黑影,阴暗可怖。
曲荷看着燕舒递来的车钥匙,又瞥了眼黑漆漆的山路。
她按了下手里的车钥匙,不远处的红色保时捷闪了闪车灯,格外刺眼。
浓重的夜色里,一直蛰伏已久的野兽睁开了兽眼。
曲荷吸了口气,提起裙摆走向那辆孤零零的车。
她调整好座椅靠背和后视镜,发动引擎,试踩刹车,确认车子都没问题后系上安全带。
三公里的下山路,没有路灯,只有车灯劈开黑暗。
曲荷握紧方向盘。
车里还残留着熟悉的香水味,刚才在燕舒身上闻到过,是她常用的那款。
冷风一吹,香水味更浓郁了。
曲荷不敢大意,放慢速度开着,只是心里还是莫名的不安。
她总觉得,燕舒这么执着要坐她的车离开,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车内香水味越来越重,她觉得心里闷得慌,索性关掉空调,降下车窗。
山风钻进车厢,带着沁人的凉意,吹淡了空里的香水味。
但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不安。
只要想到这辆保时捷是燕舒的,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她下意识瞥了眼后视镜,后座空荡,什么也没有,但是她总觉得那片阴影里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曲荷摇了摇头,敛起情绪定神,踩下油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好在晚上基本没车,一路畅通,曲荷握着方向手也放松了些。
保时捷已经开杵山脚下,眼看着马上就要汇入国道,可在最后一个弯口一辆黑色奥迪突然冲了出来。
黑色奥迪车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突然窜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像是算准了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似的。
曲荷反应过来,赶紧踩刹车。
“砰!”
撞击声震耳欲聋。
一个急刹,安全带迅速收紧,曲荷被惯性带着往前倒去,然后又被安全带勒回座位,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曲荷懵了几秒,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求生本能让她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
她想去查看对方情况。
这时,对面奥迪的车门也被猛地推开。
驾驶座冲下来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
是安达。
他大步走到车后座拉开车门,乔眠带着口罩正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倒在座椅上。
身下的浅色坐垫已经被鲜血浸透,连带着裙子下摆也是鲜红色。
鲜血顺着车座往下滴,落在了沥青路上。
那红色在车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刺眼。
曲荷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倒退了几步,手撑着车前盖才勉强稳住身子。
周围很快围上来一群人。
不只是恰好路过还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血!孩子!我的孩子!”
乔眠发出痛苦的呻吟,手指颤抖地指向曲荷,“她她酒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