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培训班”还是“占坑班”吗？
果实培训学校（原国庆培训学校），是一所针对小学生和初中生开设知识培训的机构。目前，其开设的课程有：小学生综合素质班、各科单科培训班、初中预备班、考前辅导班。其中的小学生综合素质班，就是家长们口中的“占坑班”。
小学生综合素质班现有四年级4个班、五年级15个班、六年级40个班，其中六年级重点班2个。每个班约有30人，即五年级共有450人，六年级共有1
200人，六年级重点班40~80人。2009年，该培训学校改名，由“国庆培训学校”改名为“果实培训学校”。随着这一改名，培训学校名义上不再是直接推荐学生给中学的“占坑班”。但是，在对家长的访谈中，大家异口同声地仍然将其定义为“占坑班”。这一“培训班”还是“占坑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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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服务机构”？
笔者以学术调查者的身份对果实培训学校的负责老师（中层领导）提问时，老师表示关于学校的问题不好说，还是找校长来回答。在笔者继续追问下，老师对果实培训学校和a中学的关系作了如下描述：
现在我们只是一个服务机构，跟a中学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目的是把孩子培训好了，他们才能上个好的中学。我们每年有多少比例的学生进入a中学这个没有定数，关键看孩子自己。我们并不是家长们传说的那样跟a中学有连锁关系，我们是一个独立的机构，还是要把孩子培训好了。现在这类培训机构很多嘛，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培训过程中的这些考试都是自己安排的，并不是a中学的招生考试。
由此我们看到，老师一直强调我们只是服务机构，但同时也表露出了不愿意直接讲这一问题的态度。我们可以推测，果实培训学校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服务机构。那么它是否是家长们口中所说的“占坑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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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办学照旧”
笔者对果实培训学校的宣传资料进行了分析，发现其中有诸多信息，背后的意涵都是“我们与a中学关系密切”。
无论是在宣传单上，还是在教学地点，学校的名称都是以“果实培训学校（原国庆培训学校）”出现，尽管看起来很长，但括号一定不能少。尽管校方声称自己与a中学没有关系，但是至少在宣传过程中，他们仍希望利用这一点或有或无的关系，来招到更多的学生的。
果实培训学校招生信息宣传上对该培训学校的简介如下：
本校原为a中学主办的海淀区国庆培训学校，1997年2月成立。累计培训学生6万余人次，始终坚持依法办学，规范管理，诚实守信，培训素质较高，社会效益良好。先后被评为海淀区先进培训机构、北京市剑桥少儿英语优秀培训机构、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诚信经营示范单位、全国教育培训示范单位。2010年4月转制更名，办学状况照旧。
本校2004年开始举办小学生综合素质班。2005年正值体制改革的a中学确定初一自主招生由国庆培训学校推荐，自此连续几年a中学招收初一新生来自我校素质班推荐。由于a中学关注、本校依法诚信办学、规范管理、优秀教师授课，培训效果良好，每届素质班招生报名人数很多，通过考试择优录取，录取率为30~40。2009年，a中学“回归公办”废止了“推荐”制度。本校素质班仍然按计划办学，越办越好，a中学招收的初一新生基本来自我校素质班。[31]
同时在宣传单上，对培训学校教师的简介大多都强调了其与a中学的关系，如多次出现“a中学高级教师”、“原a中学高级教师”。
从宣传单上我们看到，关于果实培训学校对自己的介绍，与其“背靠”a中学密切相连。家长们所说“占坑班”，实际上是2009年，a中学“回归公办”之前的“推荐班”。据切实调查，2005年，a中学公开宣布自主招收初一新生由国庆培训学校推荐和家长自荐。自此，连续几年a中学招收的初一新生基本上来自素质班。尽管校方现在声称“推荐”制度已经废止，但是也同时强调了“办学状况照旧”、“仍然按计划办学”、“a中学招收的初一新生基本来自我校素质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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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针对性”强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看到，果实培训学校尽管现在已经没有“直接推荐学生到a中学”的“合法身份”，但是由于其历史背景，实际上仍然与a中学有密切联系。通过对其课程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其对a中学极强的“针对性”，仍然有“占坑班”的意涵。
教学目标。综合素质班以四、五、六年级学生为培训对象，开设数学思维、阅读写作、科学素养三本课程。在宣传过程中，该培训学校将其小学生综合素质班办学的指导思想、目的和作用总结如下：
（1）夯实基础，提高素质水平。
（2）辅助小学升入初中的教育教学衔接。
（3）利于择校，考前辅导。根据客观需要借助优势条件，进行必要的应试演练、考前辅导，公正地考核评价学生，如实地向相关中学介绍学生情况，实现双向服务。
（4）增强非智力因素的强化训练。力求规模办学，形成优良学生聚集、优秀教师整合、教学秩序良好、具有一定竞争机制的环境，以激励学生进取，锻炼增强意志力。[32]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小学生综合素质班确实仍然有“如实向相关中学介绍学生情况”一说，家长们所说的“占坑班”尽管改了名字，该培训机构仍然与一般的知识性培训机构不同，“占坑班”的意味还存在。
开设课程。小学生综合素质班开设三门课程：数学、语文、科学。2011年至2012年第一学期的数学课程内容有：逻辑推理初步、循环小数化分数、分数计算、分数百分数应用题、不定方程、圆的周长与面积。[33]我们可以看出，它基本是以小学奥数以及初中数学内容为主的。语文课程涉及基础知识及阅读写作能力。该素质学校的特点在于科学课程的开设。一般的服务机构都以语文、数学、英语为培训课程，而果实培训学校没有开设英语，选择开设科学素质课程。该学校对科学素质课的教学要点介绍如下：
科学素质课：为适应a中学的办学特点和科技类的实验班而设立。特聘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的研究生导师等学者讲授生物、地球科学等知识，以开阔视野、培养科技兴趣、引导学生入门，对学生发展具有深远意义。[34]
如此看来，科学素质课开设的直接原因是a中学对物理、生物、化学等竞赛的重视。而对于没有开设英语课，果实学校的解释是“素质班因课时有限没有开设英语课，但统测要考察英语”。这样看来，果实培训学校在有限的三课时教学时间内，选择了a中学重视的三门课程来教授，针对性很强。
六年级重点班。在果实培训学校40个六年级小学生素质班中，有2个是六年级重点班。而重点班的开设，也与a中学有密切联系。其重点班的介绍如下：
素质班聚集着大量的成绩优良的学生，其中有些学生成绩优异，按照常规编班难以因材施教，且不利于“小升初”争优，为此组建重点班。
重点班为培训学校的重点班，它以争取进入a中学实验班并适应其教学要求为培训目标，特聘a中学具有博士学位的教师或市区级学科带头人任教，贯彻实验班教学理念，突破素质班培训教材，充实教学内容。
重点班的学生通过招生入学测试、按统一标准公正公开地选拔。
重点班的学生受到有关方面的特别关注。
由此我们看到，果实培训学校的重点班，是针对a中学的实验班而设立的。同时，a中学在招生的时候对其有“特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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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过程“挂钩”
在后面的访谈中我们了解到，对家长来说，参加“占坑班”最看重的就是它们举办的考试，因为每次考试都有可能成为a中学录取学生的根据。根据笔者的调查，2011年，尽管“果实学校”已经“独立”，a中学招收的学生，尤其是招收的重点班学生，仍有大部分来自果实培训学校。
a中学2011年新初一招生工作是在2010年的11月开始的。
2010年11月28日，果实培训学校提前进行了所谓的“期末考试”，此次考试的命题方是a中学，成绩在一个星期后可以查询。12月8日到11日，a中学依照学生的11月28日的考试成绩在重点关注数学的前提下，点招了近130名学生进入其重点班。
2011年2月8日上午，果实学校又在5个考点同时举办了考试，此次命题方是a中学外请的专家。2月18日到19日，依据学生的2月8日考试成绩，a中学又进行了点招，约有50名学生进入了重点班。
与前几年不同的是，在此之后，a中学便没有再通过果实学校来招生。直到5月15日，a中学进行了统一大型考试，录取学生200人左右，进入其非重点班学习。其余还有共建和少量的补录名额，到6月底，大致18个班的录取全部尘埃落定。
我们可以看到，依据上一年的情况，果实学校举办考试，a中学根据这些考试选取排名靠前的学生进行点招考试，在点招考试中排名仍然靠前的学生被a中学选入其初中重点班。如果按照30人1个班计算，实际上6个重点班的180人基本都来自果实培训班。据家长称，点招都是秘密考试，只向部分在果实培训班中表现优秀的学生发出邀请，并且时间一般都安排在晚上。被“点”上的同学会接到“密电”通知家长孩子已经被学校录取，不可以报考其他学校，但是最好不要消息外传等。而没有被点招上的学生，则需要不断参加考试，从2010年11月开始到2011年6月底，果实学校举办的考试学生都需要去参加，因为这关系到a中学的录取，重点班名额被点招满了以后还要争取非重点班名额。
而笔者采访的六年级学生，面对的是2012年的a中学新初一招生。2011年8月27日，果实培训班小学生综合素质班入学考试，录取了其中的472进入六年级培训班学习[35]。而后，果实学校在某论坛发出信息，称a中学确实通过8月27日考试进行了点招，与几十位家长进行了“意向性沟通”。也就是说，在还没有开始六年级的时候，有的学生已经被a中学点招了，这比前一年的招生大大提前了。
而在此之后的几个月，a中学安排了几次秘密的点招工作，有家长称，a中学的重点班招生工作已经基本结束，现在还没有被点招的学生只能通过努力争取非重点班的名额了。
通过以上的多方面分析，我们看到，果实培训学校确实与a中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不去管其名义上是否是“占坑班”，其实质上仍然还是有“占坑”的意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