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远看着魂不守舍，几乎是完全靠本能挪走的苏沐雨。
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微微仰头，想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却正好对上阳台上晃着酒瓶向他示意的沈佳宁。
沈佳宁冲他喊道：“要上来看星星吗？”
她的声音一出，两人皆是一顿，却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朝着两个方向分别走远。
顾怀远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他知道苏沐雨现在很爱他，可是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只有将她伤得够深，她才不会困在他一个人身上。
医生说她的病是因为对他的愧疚，和害死他的自责。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一次死在苏沐雨面前，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才二十五岁，她不应该为了他，抛弃所有。
他只能摆出最恨她的样子，逼她远离。
他甚至愿意让苏沐雨就这样恨上他，依靠着对他的恨活得好好的。
顾怀远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糟糕，每天增加的投诉单都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提醒他，他的生命周期还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推开阳台门的时候，他没有看见沈佳宁，身边落下一个瓶盖，他抬头看去。
沈佳宁已经爬上了二楼的房顶，还伸出手将他一把拉了上去。
微凉的风吹在他脸上，沈佳宁在他旁边躺平：“今天的星星很多。”
顾怀远看着苏沐雨一趟一趟搬着行李，进进出出了几趟。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秒钟都不愿意等待。
说走就马上就走。
顾怀远感受到沈佳宁的注视，默默地将视线收回，学着她的样子躺下，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从苏沐雨身上挪开：“是吗？天气预报上说圣诞节会下雨，如果星星多的话，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沈佳宁挑了挑眉，闭上眼睛，有些自得：“有我在的地方就会是好天气。”
换做之前，顾怀远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拧着眉毛说她自大。
可现在他只是平静地附和。
沈佳宁坐了起来，用指尖碰了碰他紧蹙的眉心：“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顾怀远有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路：“第一次？在咖啡馆，我让你给我调一杯星空金汤力？”
沈佳宁摇了摇头：“不是，是在她生日宴会上你为她拉大提琴。”
顾怀远猛地睁眼：“是你告诉她的？”
沈佳宁没有否认，直接承认：“她之所以对那个男人好，是因为她以为小时候救她的人是他。”
“我也知道，她和你父亲的事”
顾怀远眉宇间有了一丝怒意：“你调查我们？”
沈佳宁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那段时间星陨集团的流水记录，她确实拨了七百万美金到你父亲的公司，只是被那个男人从中作梗，这几年，顾家也是她一直养着。”
“怀远，你不能说她不爱你。”
“那个男人怀孕也是假的，她也是中了套。”
顾怀远看向旁边那栋房子，正好站在门口的苏沐雨也抬头看过来。
周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却觉得他们的眼神实实在在地交汇：“这些解释，她没有和我说过。”
沈佳宁像是有所预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整齐叠好的牛皮纸。
是苏沐雨的字迹，上面写着：【不允许和顾怀远复合的第八个理由：要痛苦，要赎罪，不要辩解。】